【胡杨林社区-草星星-个人文章】
梧桐花儿开
□ 草星星
2005-09-11 1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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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花儿又开了。那浅紫色的花儿像一个个的小笼子,一串串地簇拥于花枝上,层层叠叠。那细长的花蕊从小笼的中心探出白白身子,花芯的顶端打了一个结,结上满是黄色的花粉,散发出阵阵香气,引得蜜蜂嗡嗡地围着它转,那香气也让人心旌摇拽。开花的梧桐树上没有叶片,只有几个嫩嫩绿绿的芽隐藏在淡紫色的花丛里。远望去,那梧桐树就成了一团紫色的云。是那么的浓郁,那么的轻盈。完全没有我记忆里梧桐花的孤寂。
那是一个三月,老公做手术后在医院里养伤,医院的环境很简陋,病房里只有四张单人病床,床与床的空隙间靠墙有个小柜,每个床边有一张木制的椅子。其它的就一无所有了。病人吃的用的,都得到外边去弄,晚上也没有陪伴人住的地方。
为了照顾他,我就住在一个亲戚家里,每天买菜煮饭,然后给他送饭。
刚手术出来时,他疼痛难忍,也不能坐起来,我就把食物在唇上试了冷热,然后一小口一小口地喂他吃下去。
寂静的深夜,我一个人坐在四个熟睡的病人的中间,四周没有一点声响,看昏暗的灯光下输液管里的药水一滴滴地往下滴。想着隔壁病房里昨天才抬出去的,到天堂里的人。这寂静让我毛骨悚然。为了给自己壮胆,也为了转移注意,我就数着那下滴的药水。
三月的夜,还有些凉意。我不敢动,也不敢走开,坐了大半夜了,手脚都凉透了,我就用手搓着脚,想摩擦出一点热量来。天一蒙蒙亮,我就又匆匆赶到亲戚家做早餐给他送来。
一连两个晚上,我的眼倦得睁不开。他没有那么疼了,晚上也不输液了,可他还下不了床,我怕他夜里要方便,就还是守护在那儿。连续的下雨天,晚上实在太冷了。就是披了大衣也不顶用,那晚,我实在忍不住了,就把脚伸到他的被窝的边缘,尽量离他远远的,想以此取得一点余温。
一阵吼叫声把我惊醒。原来,本想暖和一下脚的我,在不知不觉中睡去了,无意间触痛了他的伤口。他说,我不关心他,不管他的死活。我无言以对,也无从回答。我理解病人的心理,谁让我就那么的睡去了呢!好不容易天亮了,他还在梦中,我从木椅上颤颤地站起来,一个人往回走。心里满是委屈,含着泪,很想哭。但眼泪终究是没有流下来,因为我抬起头时,就看见了沿路的梧桐花开了。稀稀落落的开在满是灰尘的光秃秃的树枝杈上,虽然有些孤独无助,那紫色却是那么高洁与淡雅,也是那么夺目。我看得呆住了,它让我忘掉了自我,就痴痴地站在那儿。这花,没有别的花与之为伴,也没有绿叶陪衬,就像我一样。我在心里告诉自己,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同往天一样,挎着菜篮子去买菜。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挤来挤去时,忽然看到了他,他蹒跚地向我移来,眼里满是不安与愧疚。我的菜篮子掉了,随着篮子同时落地的,还有我的泪,我不知该说点什么,心里反而更加的难过起来。他走到我的身旁,轻轻地抹去我的泪水,怜爱地说:“妹妹,对不起!”
原来我离开以后,他从梦中醒来,一看我不在了,想起昨晚对我那么的凶恶,也想起我无微不致至的照顾,心里感到万般的内疚。他不想让我伤心,所以不顾自己的伤痛,到亲戚家找我,就找到了菜场了。
我一下子扑入了他的怀里,一切的辛酸与劳苦都不必说了,只想好好的哭。
我陪他沿着满是梧桐树的街道回走。我说:“哥,你看那梧桐花多美呀!”他说“是的,很美,就像你一样。”我们都笑了,笑得那么的开心。回到医院时,才发现,他伤口的血浸透了内裤。看着他这样子,我的心也碎了。
以后的日子,我还是照常的买菜弄饭,悉心照顾他、陪伴他。可是我不伤感,也不寂寞了,实在累极时,我就看看路旁的梧桐花,那色彩,让我对生活充满了希望。
在我最艰难的时候,是那梧桐花陪我走过了泥泞的道路。从此,我就爱上了梧桐花,也爱上了那淡淡的紫色。
现在,梧桐花又开了,清新而明丽,繁花满树。也正像我的生活一样,温馨而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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