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落花风雨-个人文章】
残损的记忆
□ 落花风雨
2005-09-20 1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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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你——故乡的那段残垣,历经岁月的洗礼,只剩下羸弱的身躯,断壁上一蓬蓬乱草,仿佛在向人们昭示你所经历的沧桑岁月,在刺骨的寒风里,夕阳夕照,只有你孤零零的矗立在村东的旷野里,似乎象一位被遗弃的老人,是那样的孤独与无助。你的脚下,是一条蜿蜒东去的小路,匆匆而过的人群并不曾有丝毫的用心,来注意你的存在。
我则时时的关注你,记得在我小的时候,常常的一个人默默得踱到村的东头,徜徉在你的脚下,不时的触摸你那伤痕累累的身躯,去感受那一份历史的沧桑。村里的四爷是我的本家,辈分也最高,有一肚子的故事:“那时的小日本可凶了,将十里八村的人们赶到这里来,白天黑夜的打围墙,这种围墙叫‘人圈’!小日本将人们赶到这里来,就象将猪赶到猪圈里一样。那是人过日子吗?”四爷一脸的悲愤,他的情绪感染我。听我的父亲讲,四爷的家本来住在离这里十五里外的一个小山沟里。在日本鬼子集家并村之初,四爷说啥也不到“人圈”里来,最后日本鬼子将他的房子放火烧了。“那时修的围墙都哪里去了?”我好奇的问四爷。“哪里去了?也该小日本气数已尽,1945年,连续下了40多天的大雨,围墙大多被泡倒了。如今,就剩下村东的那一段了。”
后来,我离开了家乡,十几年漂泊在外,许多旧时的故事渐渐的淡忘了,但我始终忘不了你——故乡的那一段残垣,你还是那样的孤独与无助吗?或许,在岁月的打磨下,又增添了几许沧桑,越发平添了你的老态,以至于更加的羸弱不堪了。
今年秋季,我回了一趟老家,同母亲谈起了你,我急切的问:“现在还在吗?”“前年村里建房,拆啦!”母亲静静的说。我心头却生起一丝丝的惆怅。
晚上,踏着幽幽的月光,我独自一人寂寂的来到村子的东头,抬眼望去,你那孤独无助的身影不见了,代之而起的是整齐的红砖墙。砖墙上爬满了豆角。虽然已听母亲说过,但我见到你的那一刻,心里还是禁不住的失望了。
此时的山村一片的寂静,只有秋虫不知疲倦的鸣唱,偶尔传来几声犬吠。我静静的徘徊在你的脚下,久恋而不去,我仿佛在践行着一个前世之约,注定今生的此时此刻,要来拜访你,而你却在岁月巨大的车轮的倾轧下,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此情此景,不由得想起苏东坡《后赤壁赋》中的“曾日月之几时,而江山不可复识矣”的话,历史的沧桑,岁月的无情,看来都是古今一理呀!五十多年前的你,曾亲眼目睹了那惨烈的一幕,在你消失的背影里,我仿佛看到一双双悲愤的眼睛,在向我诉说着什么。
我静静的想,岁月的沧桑,销蚀了过去的一切,能够在我们的心灵中留下几许的痕迹呢?也许我们忘记的太多,因而注定我们要重复相同的错误。如今,村里的四爷死了,谁还能给我们讲述你亲历的那一段故事呢?也许,四爷心中许多的故事还来不及同我们讲,就随着他的死去,永远的无人知晓了。但就是这仅存的一点记忆,也要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消失了。
望着眼前这整齐玲珑的红砖墙,我却深深地怀念着你——那段残缺的破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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