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刚点着的烟灭回到烟灰缸里，因为墙角处那株茉莉散发的淡淡地清香，虽然是酒后近乎嗅觉失聪，但那如细线般的香气犹如梦中向自己走来又看不清的窈窕女子，使人不忍舍弃。
　　
　　 它是中午的时候刚从花卉市场移居到我的小房间里，一同住了三年的同事感觉诧异，印象中我只喜欢观叶的植物，像巴西木、发财树、吉祥树、芦荟、仙人掌、大叶海棠等，还有半空中的吊兰。他有点笑侃我企图在卧室里制造花园的氛围来酝酿自己的文字，毕竟一间十五平米的房间留给人的空间越来越小了，然而就是这点空间提供着我不可估量地对植物的占有欲。今天开始对观花植物动心思，难道？——练轻功吧，睡树叶上！
　　
　　 在童年的记忆里可以翻出对茉莉的印象，是哥哥的朋友送的，放在他的书桌上。在嫩绿的叶子中间素白的花朵象从天空中裁下的云朵，再加上满室的清香，顿时就有一块称之为喜好的空间在幼小的心灵里提供给了茉莉。很长的时间里我象哥哥的花童般常常跑来照料它，但由于长时间在它周围停留总被严厉的母亲呵斥，好好的一个男孩子喜欢花？显然不被母亲接受。我想，母亲提醒我的并不是花，大概是我对着它呆头呆闹的劲头吧。其实全家人都喜欢花，庭院里有个很大的花圃，从进入院子的方向向后推延种着由低到高不同的花，曾上由月季、菊花、木芙蓉、芭蕉、东洋菊和喇叭花的组合，也因某株凋零而换上夜来香，步步高等添个空缺，夏天，尤其骤雨初竭彩虹下的花圃分外喜人，足能在那为衣食发愁的年月里让人脸上漾起难得的笑容。高兴于它的生计、欣欣向荣。
　　
　　 除此之外，房子里也有许多的盆栽，窗台上的菊花，向阳处角落里的仙人掌，母亲书案上的水仙，还有那些曾长时间停留在我家的房子里又因为散落的幼年印象而记不起的花。我曾长时间负责在阳光好的时候搬它们到院子里晒太阳，一盆一盆小心地搬到阳光低下，下午太阳落山的时候再将它们放回原位，真可谓“日出而搬，日落而收”哩！
　　
　　 但自从有了那株茉莉，我便有点厚此薄彼了。即便不用搬动它也常拿着家里的茶叶盒子闻闻再和茉莉花的味道比较，耸动着小肉鼻子较比之后还是觉得枝桠上味道可人。
　　
　　 时间不长吧？它在我现在也想不出的理由消失了，想必当时我沮丧了些日子。但从现在我对失物的态度上不难推断，即便再好的一旦离开了我，要么找回、要么忘记。显然当时我选择了后者，但从一段时间喜欢茉莉花茶来看，幼年的决定曾是多么地摇曳过。
　　
　　 其实由我在房间里养植物前，曾不止一次在花卉市场看到过茉莉，我不知道为什么不靠近它，如同在大街上的人流里看到一位相貌不俗的女子，充其量目光做下短暂的接触，在脑子里做些不切实际的假想，但不用几步的距离假想就像丢失的一件物品忘到九霄云外了。哦！两厢各不属于啊，虽然从佛家解释对望的一瞬也需要上百年的修行，不容易，和人这么有目光的接触，真想不明白前几辈子我曾怎样虔诚地打坐过，或许还念念有词，如果效果能更好的话。
　　
　　 也抽出几分钟的时间思讨不靠近它的原因——平时我亦如此，对和自己根本没有任何瓜葛的事情用极短的时间仔细的想想，如果此刻有人和我说什么的话，要不听不见，要不答非所问。有时候也在骑自行车的时候做类似的脑力活动，当然，和人撞车子也是伴随症状。所以，几年前我就舍弃自行车作代步工具——潜伏着巨大的不安定因素来影响我很认真地思考。
　　
　　 怕，真有点怕！听很多野路子植物学家说茉莉极娇嫩，不易养活，像个千金小姐，贼难伺候。
　　
　　 虽然我觉得它更似小家碧玉，但毕竟认同他们说的不易养植，好好的一株花儿，何必断送在自己手里。还为该想法写了篇文章《记忆中的茉莉》，曾在记忆里存活过，对我这样的人已经够了，可话虽如此说，心里其实还是有点不服气。那篇写给它的文章既没有存在我记忆里也没有存在电脑上，哪去了？谁知道呢！可见我当时并没有甘心情愿地将它只归置在记忆里。
　　
　　 中午时到花卉市场无非打发周末的无聊，想给几株长势凶猛的植物换个更大点的花盆。却不由自主地在几盆茉莉跟前停了脚步，再被卖花师傅近乎学术性指导的游说，选了其一，并换了紫砂的花盆后像捡了个宝贝似的屁颠屁颠地搬了回来。还没来的及细细欣赏，就被内蒙来的朋友叫了出去，被酒精弄的头重脚轻才踏着夜色回到住所。推开卧室的刹那为迎面而来的清香吃了一惊，酒也醒了大半。隔壁的同事走过来探了下鼻子说茉莉的香味闻起来可真让人舒服。不过，你给一个个的都搞那大盆子，难不成过几天真练轻功？
　　
　　 不练，在它们长大之前买房子！我咬牙切齿地说，表情甚坚。
　　
　　
　　两千零三年七月五号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