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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之歌
□ 午月禾
2005-11-01 2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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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之歌
最后一片秋页还在树梢瑟缩,冬就迫不及待的来了。
来到南方后,我才知道冬是个善变的行者。通常,此时的北方应该落一层薄雪,铺天盖地的,如一绢白练,轻轻的压在屋顶,树梢,以及记载祖祖辈辈行迹的田野。人们总是小心翼翼的走路,害怕把这晶莹的水晶碰碎;而提着烟袋的老人们,则是挠几下刚刚剃光的头,拖着悠长的尾音,叨念着:“这冬-----,是到了。”在南方,人们却一直在猜度:“冬到了么?冬到了么?”直至一场淅淅沥沥的冰雨,从江的左岸,一直漫到江的右岸,他们才换上厚笨的棉衣,个个神色凝重,匆匆地消失在雨雾的尽头。
他们,并不是急着回家。
北方的冬,是耐人回味的。那一声声“啪啪”的棉鞋敲击大地的响声;小孩子们流着鼻涕,从鼻孔到嘴唇的上沿冲出两道平行的泥沟,他们时不时狠吸一下,或者用袖子狠抹一下;习惯用肿胖的小手先捂一会自己冻得青红的耳朵,再捂一会自己冻得通红的脸,最后把手撰成拳头,缩进袖筒,变成一只小企鹅。雪是孩子们的乐趣,打雪仗,堆雪人,或者从矮矮的山包上滚下来,爬上去,再滚下...这单调的动作,小机灵们可以重复整个下午,直至远处传来妈妈呼唤回家吃饭的声音。北方的冬,给了北方的人憨厚老实的外表,那凛冽的寒风,如同平行排列的刀,利刃正对着这些庄稼汉的脸,深一下浅一下的割下去,许多年后,那些细皮嫩肉被一层黝黑粗糙的皮质保护起来,变的和大地一样的沧桑。庄稼汉们很少端坐在镜前
端详自己的脸,他们的梦,埋在土里,跳进阳光。
而南方的冬,给人更多的是迷茫。叶子还是绿的,草也青葱,干洁的街道,阳光如同碎碎的玻璃,凌乱的撒在树阴下。有阳光的日子,不必穿太多的衣服,一个人或者一群人从河边走过,迎面多半会走来一个高挑的女孩,红色的毛衣,深色的短裙,齐膝的长靴,双手交叉胸前,掩着一本不薄不厚的书,轻快的脚步从人眼睛的斜前方,一直蹦到人眼睛的斜后方,擦肩时,那被微风掀起的长发,还有刚好露出的耳朵,让人在不安分的意念中,默念了几百遍!这样的冬,给人不真实,却又真实的发生。南方的冬,似一位柔情的少妇,从雪山捧来冰水,在潮湿的空气里,反反复复的过往。
习惯了夏的惬意,人们往往无法接受冬。这样的抱怨和忧愁,从秋天就开始积累。昌盛,一下子转向衰败,秋,作为过度的旅客,经常被人嘲讽,埋怨,甚至唾骂,一切的不平,秋都默默的承受了。可是当冬--这真正的衰败来了,人们却安静了,他们沉默着,也忍受着,至多,叹息几声牢骚。
或许,人们只是想在冬的沉默中,安静的走向春天。而我,却在冬的脚下,哼起一首歌。
作者签名: 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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