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采桑子酿琼浆醑，淡黄柳牵荷莲心。
　　
　　 ［词牌＊江南春］：烟雨渺，暮村遥。荷塘蛙蛄闹，云榭燕归巢。乌蓬摇醉吴哝调，蠡盏空桑沽梦迢。
　　
　　
　　 琴儒、客侠来到江南时值春尽夏初。烟雨濛濛，如诗如画，如影如幻的江南景色，让这两个北方汉子陶醉不已。对酒当歌，尽兴空觞方觉离故乡遥远许多。
　　
　　 时光匆匆，转眼两兄弟分手各奔前程已是一月有余。剑胆琴心去了临海赴任暂且不表。
　　
　　 飘零过客赴任来到绍兴。此地春秋时为越国都城，宋高宗赵构按照“绍（承继）祚（国统）中兴”之意把越州改为“绍兴府”。以水乡、桥乡、酒乡为名。这的花雕酒很负盛名。
　　
　　 飘零过客闲暇之余，让衙役找人在自己住的院内打井做天然酒坊，尝试酿制独家绝门的“桑贡”酒。他在家就爱琢磨着各种配制“桑”酒的方子，只是有些想法离奇古怪无法因地制宜。正好江南这有他想要的天然泡酒材料。
　　
　　 这天衙役领来八、九个打井的民工，走进飘零过客住的宅院。环顾这四周：粉墙黛瓦蔷薇花，乌蓬画廊枕河蒹。空芯冷盏玄武剑，抱月叠星凝云霞。
　　
　　 客侠正在庭院“项庄舞剑”呢，看见几个抗着铁钎、锤子、镐头、铁铲的人进来，便收剑化势，对来者客客气气地说到：有劳各位。今我想在后院开井，但有几个要求请当差的给你们说说。
　　
　　 当差的接过写有挖井要求的笺读着：
　　 一、1.第一个井深能见地下清水即可。
　　 2.这离井底一米上升处周边开渠槽：槽高一尺，平面进深一尺半，上边缘斜劈下进深平面成45度角。
　　 3.如此渠槽在这井里每上升一米开一个，一共开四个。
　　 4.这井用鹅卵石砌内壁。槽面，免。
　　 二、1．第二口井比第一口井浅三米，内侧壁用自配的浆泥糊好后，阴干。
　　 2.用竹管将第一口和第口井连通。让第一口井水顺竹管流进第二口井。
　　 三、1．第三口井比第二口浅两米，用竹管将其与第二口井连通。
　　 2．第三口井内壁用竹板竖着围好扎牢。
　　
　　 说完，招呼几个打井民工来到后院。指点开井方位在几棵大桑树的中心。这三口井几人打了四十来天完工。
　　
　　 后面的程序是客侠自己干的：
　　 第一口井：
　　 最下面一层渠槽里放的是花草：金银花＋夏枯草＋栀子＋蒲公英（主要功效：清热解毒，疗疮消肿，醒目去火）
　　 第二层是五味子。（含有大量的维生素C）
　　 第三层是活蜈蚣。（1.蜈蚣食蚯蚓。2.以蜈蚣其毒功湿症毒。）
　　 第四层是盘了一条没去掉毒齿的青竹丝蛇。（它咬傷率最高但致死率低。背部鮮綠色，腹面黃綠色，頭呈三角形，其毒液同百步蛇屬於出血毒，咬傷後會腫痛、發癢，也會有瘀血、水泡　。以此蛇之毒功毒）。此井用青石板盖严。
　　 第二口井壁糊了几层浆泥，是飘零过客配制的：蒸熟的糯米＋捣碎的桑叶＋碾碎的野菊花（他原来的配方是想用故乡的沁州糯黄小米的，可惜离家太遥远了，只好改成江南人们端午用来包粽子的糯米了）。然后里面倒进了两百斤拌着酒启子的熟透了的红桑果，用第一口井通过竹管流过来的井水泡制。此井用铁板盖严并加锁。这样铁板可接受充足的阳光以增加井内温度，容易发涍。
　　 第三口井是慢慢从第二口井流过来的酿好的纯酒。但还要加热蒸开才算是入味。用铁皮包了木板盖严上锁。三口井都是小暑加盖至白露开封才饮。
　　
　　 看官准说这客侠真能折腾。没错，他对什么感兴趣就会想着点子折腾。
　　
　　 八月初八富甲一方，酒香千里的丰盛山老宅院，喜庆的鞭炮从前半夜就响起，长子丰实娶亲。今是门庭若市，车水马龙。
　　 听说那女方是嘉兴乌镇有名的丝绸大王梁原千斤。而这梁家姨姐的公公正是南京知府的书老先生。
　　
　　 酒席上，客侠听得老爷子丰盛山踌躇满志地讲到：
　　 我这大儿丰实，能撑起这酒坊大半个家了。今借他新婚大喜的日子，我在这重重拜托诸位老朋友、新官人帮衬着、照应着他点。在此我先从知县大人敬起，每人敬一杯。
　　
　　 在座的好友七嘴八舌的说道：那是那是，丰老爷子是教子有方啊。家门兴旺，生意兴隆。大喜可贺。来来敬您三杯。
　　
　　 这时丰家老儿从另一桌赶过来，故意逗他老爷子：我说老爷子你够偏心哈，把我赶到那乌镇谋了个官就算打发我了，这若大的产业就都交给老大了。我还算不算你亲生的子啊？
　　
　　 丰老爷子不气，反倒大笑道：各位莫见笑啊，我这老二可是从小玩劣得很，但也数他猾头的紧。这不看他不用功，却今榜上有名吃上了皇粮，不用我替他操太多的心，自有那省城的亲戚帮着看管着呢。（谁心里也有数，这丰老爷子是在摆谱呢，不过这丰家老二也着实让人看了喜欢。英俊着，聪明着呢。）
　　
　　 飘零过客自打进这门，才和这丰少爷对上眼。两人不由得都乐开了怀。丰成给了客侠当胸一拳，把个在坐的都吓得起立，了得了啊，好莫生打起知县了啊。这丰老爷子也纳闷呢，这小子不是喝多了撒酒疯呢吧？刚想拉一把。只见飘零过客当即冲着对方胸口还了丰成一拳。两人都哈哈大笑互相喊着名：客侠啊，真是巧缘啊，这八抬大轿也未必能把你从山西抬我们家来喝酒啊。
　　 客侠道：你不请我这不是来了吗哈哈，缘份啊缘份，哪会想到风尘少卿就是丰老先生的二公子呢。你老弟怎么连祖宗的姓都改了呢？
　　 丰老爷子这时自豪地插话：没他不敢做的事。这不他为显显自己的本事，怕人说占了亲戚的光，故意改名换姓去赶考，算他小子命大福大兆化大哈哈，还真考上了。
　　
　　 这满座人都为他们高兴呢。他俩却端着杯子到另一处喝开了。客侠说：你们今喝的这酒听说是从你嫂子家运来的？怎么不喝你自家酿的酒？
　　 少卿道：客侠有所不知这的风俗，这酒叫女儿红。
　　 客侠问：不是说绍兴出名的是花雕酒吗？你家这花雕酒这时还不上桌，那啥尊贵的客人才能喝啊？
　　 少卿笑道：你想喝哪有没得喝的理啊。只是今天必须喝这女儿红，那是我嫂子娘家在她出生当天埋下的花雕酒，也是她的嫁妆酒，到今天已是十八年的佳酿了啊。
　　 客侠大笑道：哈哈我当花雕酒有多够劲，原来是黄腾酒，只为红酥手备的啊。
　　 少卿颇有温言：呵呵老兄是闲她不够劲？那爱喝哪种够劲的？小弟我没有给你整不来的。
　　 客侠赶紧温和的说道：小弟别怪啊，我这北方人说话就爱直来直去的，也没别的意思，我这不是自己酿得有桑酒，比较甘烈点。想请小弟一起乘兴尝尝。
　　
　　 说着客侠就差人去抬来了不大的六个彩釉坛子。古语：这好酒不怕巷子深。没想到，有那鼻尖嗅觉灵的，早从这隔墙闻到一种清新另类地酒香味，便探身悄悄隐在那竹夹桃树丛后面观看着。
　　
　　 只见月光下，辉映着两把剑过招对势都这么默契。那知县开心时剑蘸着酒在沙土地上龙飞凤舞出三行苍劲的字：
　　 梁媛春光映翠葆　
　　 丰实秋华迷芳蝶
　　 花好月圆
　　
　　 那字在月光下由浅浅的红慢慢变成了紫红色。
　　
　　 把个那隐身者看呆了半晌，待那俩又推杯问盏时才醒过神和跟着脚后跟地人低咕了几句。那人便从后院出了这家门。
　　
　　 是夜，飘零过客由少卿亲自护送回了自己宅院。将躺下，就又下地，起夜来到后院。晕晕糊糊看到桑树下酒井里有一束亮光晃悠。
　　 这客侠嘴里嘀咕着：呦呵，这吴刚的鼻子也够长的啊，在天上也闻到我这院里的酒香味了，把个月亮扔我酒井里照什么啊？莫不是想来偷我的酒喝不成。
　　
　　 急急解决完问题，待要走过去，禁不住打了个机灵，只见那井口边蛇影探动，于是顾不得多想，回身抽了剑几步过去照着那蛇影挥了两下就把石板盖上了。心想，这蛇不是母的吧，怎么今个晚上出来想缠人不成？切，明天再来收拾你。
　　
　　 于是回房把剑搁在靠墙的案矶上，便倒头呼呼睡去。
　　
　　 第二天，醒时天光大亮。看见房内一路滴着血，眼寻到案矶上的剑。刚在慢慢寻思怎么回事，这时院中衙役来报：大爷您的门口有血迹，怎么一路滴到井边呢？是您受伤了吗？
　　
　　 飘零过客起来摸摸周身，没伤的处啊。于是提剑又顺着血迹来到后院第一口井边，掀开盖子，让衙役拿一大火钩绑在竹竿上去钩那条蛇，他想起来了昨晚好象是用剑挥了蛇两下。没想到衙役说钩着东西，可太沉一人提不起来。飘零过客上前一步帮着提，提起来一尸体。这人的手臂被砍下了大半截，脸到脖颈能看见的皮肤都是青紫的。下半身一条腿还被蛇吞着到大腿根了。
　　
　　 这下把个飘零过客和衙役都看愣了个神。过客急忙挥剑又把那蛇拦腰砍死。让衙役赶紧把县捕快请来。这就一五一十滴和捕快说了前前后后上夜下夜昨晚今早的经过。可后来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没人证，物证和死人的验尸都只能让人判断是知县你飘零过客，杀人溺死在自家井里喂了你养的蛇了和蜈蚣了。
　　
　　 飘零过客紧锁眉头，一愁莫展。这可好啊，刚来上任才三月，就捞下个杀人的罪名，还有冤没法伸。
　　
　　 黄昏，客侠在后院井边转来转去，忽听桑树梢头一老鸦呱呱，便突然想到：死无对证是吗？那我就让死人招来活口。于是，撒出人马四处张贴死者画像，知情者赏一百银两，家里认尸者抚恤三百银两。谁知三天过去，又是黄昏仍无半点消息。客侠此时可真气堵胸闷，拨拉了两口饭就倒床左思又想前因后果，辗转反侧。
　　
　　 这时，飕飕从纸窗格上相继飞进两镖书钉在床头木柱上，客侠一个鲤鱼打挺伸手拿下，坐着展开一黄一白纸，一草一隶书，一行十个字：欲知被杀者，湖边乌蓬见。
　　
　　 于是，客侠赶紧鸽子翻身落地，蹬靴提剑飞身来到堤边，眼前刚见乌蓬一阙残笛吹断肠消魂徜徉云水芦花荡，半露的马灯映照出一清影；就又听到另一处湖心古筝响起《八面埋伏》。客侠听着这一阵紧似一阵的筝鸣声，心就象被罩在云里雾里一样迷惑，他想了想心说：我又不是来听个花楼女子艺技表演的，就是再动听我也得抓紧办那破案的事。这笛声哀怨，定是死者家人吹的没二话说。便剑鞘点地腾空飞落到这眼前的乌蓬上。
　　
　　 刚站稳，就见那清影背转身来黑布掩面，用刀挑起一盅花雕酒举到客侠面前道：我乃那井里死去之人的兄弟，大人若能喝了这杯酒，我们就可做朋友，什么都好商量。
　　
　　 这时那边厢月下红袖漫飞舞，纤指浑揉弦，朱唇微起调，一曲《剑器近》声声逼开寒水月沙传切意：
　　
　　[词牌*剑器近]:落珠雨，点器鐻、昏鸦迷渡。杜娟啼空觉处，信风取。血凝戽，翡翠泪、终遗恨语，无人共听愁叙，怎归去。雕树，觑虞梁毳鹉。垂帘未卷，鸟瞰尽、龌龊风尘絮。偷得清酒寄桑隅，醉瓮抛故人，遍撒残阳如许。鬼翼无数，朗月昭暄，莫怪苍鹰定掳。断魂掩进千山墓。
　　
　　 客侠听罢这声声细诉，句句映射，方知自己上了贼船，眼前遇到的是一强劲黑道敌手。心里万分谢过这唱曲的红袖姑娘。心想花楼女子，也有这般正义侠气肝胆的人。
　　
　　 便喝问清影道：你是东瀛扶桑人？
　　清影答：是。如果大人拿出桑酒秘方，只要大人开得出价我就没有付不起的文银。
　　客侠道；若我不肯呢？
　　清影道：那就拿你大人命来抵命。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双双亮刀出剑招招舞成冰轮一盏。这时船帮，水底冲天腾起数十根水柱，旋转着纷纷落在两只乌蓬上，看得客侠眼花缭乱，搞不清这些水鬼啥时藏匿在水里。原来那红袖女见这边情势不妙，早从筝下抽出自己的冰绫剑，口含柳叶笛招出水下伏兵相助客侠。清影帮凶听到柳笛响，情知不妙，也同时从水下冲天而出。两边杀得血染碧水成红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