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赁园记

落花风雨
2005-11-26 11:29   收藏:0 回复:1 点击:5038

    燕山之阴,滦河之阳有阅微草堂者,枕山关之险,被河水之利,天壤也。其主天宜先生,衷于犬马之艺,昧于经济之道,游于街坊,流连瓦肆。于其园则疏于耕作,荒草纵横,瓦砾遍地,满目萧然。
  
   有斯夫者,过而叹之曰:“嗟乎!昔箕子过殷虚而有《麦秀之歌》,今某至此,意在斯乎!意在斯乎!某心有戚戚焉!”乃径造先生曰:“珠堕尘埃,剑没碧潭,殊可惜也!予我以庄园,假我以时日,必以中兴矣!”先生惑之:“此园荒芜久矣,治大不易,汝有何计治之?”曰:“天有好生之德,物有顺天之性。无它,惟顺天应时,诱之导之可也!”乃签之以契约,告之以天地,以卅年为期。
  
   斯夫荷锄携耒,披荆斩棘,夙兴夜寐。遍植桑木,广种佳禾。经十年,阡陌纵横,田畴俨然,众鸟鸣于上,群鱼游于下。行者、担者、贩者无不驻足观之,以为天下之奇观矣。
  
   既而先生悔之,尽弃前约。禾者锄之,木者芟之。以阅微之园,复为己有。
  
   斯夫乃诉之于官:“昔者阅微庄园荒矣!败矣!某与先生签之以契约,申之以盟誓,所在昭昭。十年之间,勤勤恳恳,风雨无阻,无日无之,乃有今日之象。自践约以来,每有所获,必先献之先生。先生者,不耕而食,不织而衣,坐收渔利,悠然自足,比之从前,天渊矣!不意先生先有悔约之意,后有夺园之举,摧杀禾木,堕毁沟渠,殊可恨也!望青天老爷明断嫌疑,拔去凶邪,殊几可为万民表也!”
  
   先生辩之曰:“庄园者,某之庄园也。放之在某,收之亦在某也。譬如心之使臂,屈伸自如。十年间,斯夫食者、衣者,全赖是园。有佳木之荫可庇,无饥谨之灾可虑,嬉戏田间,悠悠林下,真快乐田舍翁也。不思报恩,反而衔恨。斯夫乃一介草民,本应恭顺朝廷,顺眉贴耳。不意嚣嚣生事,指天画地,实可恨也!斯夫不以道义生财,徒以机巧取利耳!利,钺斧也,逐之则义伤;道,恒器也,伸之则邦安。青天老爷,天朝重臣,国之栋梁,惩戒机巧之徒,匡复千古正义,此其时也。惟望老爷察!”
  
   大堂之上,明镜高悬,大堂之下,余众穆穆。惊堂一震,满座借惊。只因两人争讼,引出一段千古奇案来。真个是思虑千条万般计,只为自身稻粮谋。看官,究竟官员如何了断此案,请听下回分解!
原创[文.浮生杂记]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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