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辛丑-个人文章】
乡村系列之采茶女
□ 辛丑
2005-12-16 1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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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叫英子,在我们村里,她是个了不起的人!人们都说自家的姑娘要以英子为榜样。现在能看见英子,只在英子她妈的家里,六十多岁的老人房间里,摆在高橱上的英子的画像直入耳目。这张画像上的英子始终没有再露过面!
英子去了那里?英子她妈一直埋怨这个女儿,一直唠叨着这个女儿。
英子姐妹四个,英子排行老三,两个姐姐,一个兄弟。村子里很贫穷,英子家也是穷困潦倒。刚读完初中的英子,因为无条件继续读书,放弃了再学习的机会,而那时英子正高兴的从学校取回录取通知书。英子正值青春花季,看着同龄的女孩背着书包穿行在校园,英子都会被那场景感动,热泪盈眶。英子有个铁杆朋友,叫红妞。是这样描述英子离学的。
英子接到录取通知书,脸旁飞起红晕。她把它紧紧的拽在手心里。似乎这就是她的命。然而一些时光以后,英子的脸色沉闷下来,随后相继的是呜咽。红妞问英子“村里就你录取了,怎么还这么伤心?”
英子拭过泪水,眼光里隐藏着许多的迷雾。“家里这么贫穷,母亲又是多病,两个姐姐去年辍学,跟村里的姑娘采茶,还有一个幼小的弟弟。这个录取的通知有什么用呢?!”英子把通知书拽在手中,她不敢再言说以后的境况。
红妞也沉默了,红妞比英子好不了多少。她看着拽着通知书的英子,两个人相抱而泣。
正于英子所猜想的。那天晚上,吃过晚饭,英子她妈挪到女儿身边。挂在脸上的并不是接到通知的喜悦,而是无以言说的那份感触。
“英子,你睡了吗?”英子她妈拐步而来。
“妈,还没有!妈,你有什么事吗?”英子点燃一支蜡烛。披了一件上衣。
英子她妈,这个四十岁的女人,脸色蜡黄。她坐到英子身边。“妈,妈有些话想与你说?”
“妈,你说。英子,听着呢!”
女人有话而又张不开口,似乎讲出来是天大的笑闻。沉思了片刻,哀衰的眼睛里流露出许多无奈。
“你考上高中了。全家都很高兴。”女人刚说出口又停顿了一阵。“你爸爸死得早。妈真的没用。你弟弟又上初中了,两个姐姐都出门采茶去.苦了你们四个孩子,妈真的没用!.....”女人的眼泪哗哗直淌不停。“妈,你别哭了。我懂事,我听话。我不上学了。我不上学了!妈,你别哭!”英子抱着她妈,抱着这个不知道受了多少苦的女人。
英子刚记事时起,就没了父亲。只听母亲讲过,父亲以前是位教师!至于父亲的模样,英子家的那张发黄的照片,留住这点记忆。这个女人一直带着四个孩子,读过了风风雨雨。“英子,你别怨妈妈,妈妈真的没用!”女人的泪水象下了场大雨,惊醒了庄稼里的虫子与麦子。
暑期,虫子在屋外鸣叫。屋内,传来河水般的呜咽。虫子的声音也强烈了。
“妈,你别哭。英子和大姐二姐采茶去!让小弟读出书来!妈,英子知道你苦,英子长大了!”
英子辍学了。村里的人都感到惋惜,这样一根幼苗,就这样的在狂风下哀哭。
英子与姐妹采茶的那天,女人给英子纳了一双厚厚的鞋,让她在外注意身体。同时也给她大姐二姐带两双。
英子与红妞一起去的。一起去的还有村子里的八个小女孩。
这里是一片茶色添香,郁匆匆的茶园里满是青翠与芬芳。路边的野花探出妖娆的脑袋,展望行人脚步。郁丛的绿,清晰的风。
英子与姐妹就在这片茶色里耕耘,辛劳。英子的手小巧有致,幼嫩的茶苗儿活象一粒粒绿色的珍珠。晶莹发光。英子天生有采茶的灵巧,从未碰断一根幼嫩的茶苗儿。
采茶里,虽是艰辛,虽离家的孩子,可四处洋溢着欢声与笑语。采茶的队伍多是一支一支,飘溢的绿色下,荡起了阵阵的茶歌。
“咧......采茶的姑娘手儿巧咧,采茶的姑娘心儿善哟。采得一篮清香茶咧,送给客人尝一尝罗!”
歌声悠远,惹得英子热血流淌,虽然贫穷,但生命在姐妹中,在大山里多么的有意义,这是英子常发出的感慨。
一只蜜蜂落在山花枝头,英子的手指轻微一碰,蜜蜂玩耍而去,似乎在与英子捉迷藏。
每日日落西山,这群采茶的小姑娘都会跑到山的天边,一缆山水相接的神色。红通通的云彩,依偎在树的枝头,是离家的孩子眺望在乡的亲人?!
山的对面是一片水区,水波荡漾,层层青光。阳光在水色的熏陶下,烈性的火收敛许多,时常,有孩子们嬉闹的声音,和着天空,传到天际。
英子每每望见放学归来的孩子,泪光涌动。每当英子一个人眺望,姐姐与红妞把英子找回去了!两个月过去,女人的三个女儿把寄存的钱寄回老家,供给小弟。
然而,一日,一切改变了!
英子与往常一样工作着,姐妹们几个在其他的区域,英子独自承包雇主家的几亩地。预备些购书的费用。突然,听见河边一阵“救命”声,英子寻着声音找去,一直都没回来。
下午时刻,河边围满了人,姐妹们哭泣着呼喊,失水的男孩傻了一样在河边大喊“姐姐”。但河水中没有任何声音。
英子被找到了,在第二天的下午。在河的中央。英子的脚上还穿着那双厚步鞋。
英子的故事就这样结束了,只知道以后,在这里与村子里,人们对英子特别尊敬。村里人在英子她妈面前,总是夸赞她有个好女儿,而女儿怎么也没回来呢?!
姐姐读着信说,“妈,我自学考上了大学,我想继续读书,到外地学习了!这些采茶的钱是我平时的积累,交给姐姐,带给妈妈,供养弟弟考个好学校。妈,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一切都好!”
女人把信拿过来,信倒着,女人看着信纸很久很久,脸色露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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