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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喊你同桌的那个人[转载]

晨曦2008
2005-12-18 15:17   收藏:0 回复:4 点击:4245

    同桌,我心底的痛。
  
   坤是我高三时的同桌,他那略带忧郁的眼神是我日记里伤感诗歌的惟一灵感。
  
   高三下学期坤去了莫斯科大学,据说花去了他老爸8000美元。临行前他掠过我期待的目光把通讯地址给了任小宁,他的前任同桌。
  
   在这场单相思中,我前所未有地洒脱,真正是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因为没有云彩让我带。
  
   在桂花香飘荡的季节,我告别了高中时代,来到了长江之滨的这所高校。
  
   多彩的大学生活使我们得到了很多,同时也失去了一些,比如在这所学校里我们有了老乡,有了室友,但是不再有同桌——因为尽管教室数目众多,却没有属于自己的固定位置。
  
   现在不再有同桌,《同桌的你》注定只能作为一首怀旧歌谣,引发高中时代的伤感。
  
   闭嘴!谁是你同桌
  
   辅导员说要把班上的同学分成两人一组,教室里这两个人要相邻而坐以便练习口语。
  
   通俗地说,那个身高刚过一米六的精致小帅哥补充说,上专业课时你们将有固定的位置固定的同桌。他显然低估了我们的智商。
  
   所谓的练习口语,不过是大家对着黑板上的标题胡说八道。年轻老师确定的标题大多比较前卫,比如什么“trial marriage“(试婚),不足二十岁的两个人面对此类话题先要目瞪口呆一会儿,然后开始胡说八道,不知所云:因为使用的是别人的母语。
  
   分组那天我居然发烧了,事后证明这次烧发的极合时宜:因为班上有21人,标准的奇数意味着有一个人没有partner。
  
   老师说,课堂讨论时,你可以加入任何一组。
  
   他的语气有一些讨好的意味,在新生见面会上他传授给我们班男生追女孩的诀窍:一缠,二磨,三不要脸。如果我为了争取权利而将他所教的学以致用,他也只有遁地而逃的份儿。
  
   我响亮地答曰:OK! 然后迅速在脸上写满“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慷慨和悲壮。
  
   内心里我早就笑开了一朵花。对于别人惟恐避之不及的不幸,我求之不得:因为从幼儿园起我的活跃就只表现在课下。
  
   我选中了最后一排角落里的位子,一则该位子与后门比邻而居,可在迟到时替我解围;二来嘛旁边有个空位子,可以摆放小说报纸什么的。
  
   我悠哉游哉地在教室里过着单身生活。
  
   两个星期后,一个男生怯怯地走进教室,老师玉指一点,他走到最后一排坐下,自然是占据了我的小说们的领地。
  
   老师说,Catharine ,以后Jackie就是你的partner,你们可以一起练习口语。
  
   Jackie?我心里暗笑,这不是成龙的英文名字吗?不过看他虽然没有成龙的英武之气,脸上的皱纹却也有的一拼。
  
   得知该Jackie的中文名字我更是大吃一惊:郭靖。看来有一个博学的父母在命名上还是会占尽天时地利。郭靖同学是隔壁学校经济系的大二生,向我们学院交了一笔租子,获得半年旁听的权利。
  
   高校课堂对社会敞开的同时关了一扇小门——通往外语系课堂的小门。不成文的规定成了各校外语系创收的途径之一。
  
   郭靖确实应该交这笔租子提升一下自己,至少说话的时候不要总用10分贝以内的音量。“同桌,可以看你的书吗?”他每次都怯怯地请求。
  
   “闭嘴!谁是你同桌?”我总是恶狠狠地回答他。
  
   Catharine,你老是这样凶巴巴的会没有男生追的,睡在上床的叮当猫说。
  
   我才不稀罕被人追呢。我依然语气强硬,但神色明显黯然。
  
   坤喜欢任小宁,大概是因为她的温柔吧?
  
   有了那个所谓的同桌以后,日子依旧,也有风雨也有晴。
  
   学生会实践部组织了一场报告会,海报上说是由清华的三位学生创业者传授经验。
  
   我和叮当猫顾不上吃晚饭就冲到报告厅占位子,寝室姐妹们说这俩人想钱想疯了。
  
   我们占位的习惯有些无耻,通常会多占三两个免费送给后面站着的帅哥们。
  
   三位创业者已经在主席台前就坐了,可是我们的位子还有一个是闲置的。叮当猫命我到后面去觅一个帅哥来,同时考验一下我的品位是否见长。
  
   我寻觅半天未见一张帅脸孔,又不甘心随便拎一个遭叮当猫讽刺。突然发现郭大侠正席地而坐。
  
   我上前,哎,那个人,我们多了一个位子要不要坐?
  
   大侠抬头,脸红,摆手:不了,我坐这挺好。依然怯怯的声音。
  
   哪有你这样不知好歹的人,我怒,同时一把把他从地上拉起来,穿过走道的人群把他牵到位子上。
  
   叮当猫的眼睛睁得前所未有的圆,她向我竖起大拇指,贴在我的耳边:你的审美眼光果然突飞猛进,看这位哥哥的嘴唇够小巧,拿刀切一切估计能盛一盘子。
  
   叮当猫近期正攻读张爱玲的小说,讽刺人的手法和张才女如出一辙,甚至更歹毒。人家张才女说的是那嘴唇切了能装一碟子。
  
   第二天下课后,我和叮当猫走在去餐厅的路上。
  
   后面一个人追了上来,同——不是同桌,Catharine,你们等一下。
  
   他从书包里掏出几张信笺,一张递给叮当猫,剩下的给了我,昨天晚上谢谢你们。说完转身就走。
  
   什么呀?叮当猫说,递情书也不能把两个人一网打尽呀。
  
   打开一看,原来是钢笔抄的诗。我的是《长恨歌》,用了三张纸;叮当猫的那份却言简意赅的多:《赠汪伦》。
  
   郭靖同学字写得不错,看来他声称是他们学校书法协会会长还有一定的可信度
  叮当猫说,虽然我们都收到了郭某人的纸条,但是根据纸条上的字数判断,我最多是个陪衬;当然了,她顿了一下,也不排斥有心机的人选择我做红娘什么的。
  
   得了吧你,如果他的长相有他的字一半好看,哪怕为了养眼,咱牺牲色相也值得。可就他那能摆满一盘的特大号嘴唇,算了吧。说话的同时我把写有《长恨歌》的信笺揉成一团,丢在餐厅的垃圾桶。
  
   替补?好象不完全是
  
   课程不紧不慢地进行着,我依然对着郭靖脱口而出的“同桌”厉声拒绝。
  
   千禧夜在大家的期待中来临了,身在象牙塔中的年轻学子们对这个特殊的日子期盼已久,因为终于可以释放酝酿已久的浪漫。
  
   我和高中同学争先发送祝福,似乎谁晚一步就构成对友情的严重亵渎。在家乡读书的妍打电话祝我新世纪升官发财,顺便向我通报了坤和任小宁的近况:现在是莫斯科大学的新年假,坤回国了,此刻正和任小宁在音乐广场漫步呢。
  
   我的声音明显加入了鼻音,妍在电话那端威胁到,不许流泪,今天若是流泪怕整个新世纪都不能升官发财了。
  
   我将眼泪逼了回去。我的爱情已经乘黄鹤杳然,我可不能不升官不发财。
  
   可我的心在痛,并且大脑的判断力显然也受到重创,因为我居然接受了郭靖同学的邀请去剧院听钢琴演奏。
   叮当猫在边上阴森森地点评:敢于申请替补的人是真正的勇士,他们成功的代价是漫长的等待;但是他们的失败却通常发生在一瞬间——只要被替补的人重新出现。
  
   对于这个巫里巫气的女人的话,我并没有放在心上,自顾自地享受“替补队员”提供的服务。
  
   其实现代社会对郭大侠的恋爱要求很简单,无非是打个开水,买个单什么的。当然了还有就是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接受暴风雨的洗礼。
  
   叮当猫似乎不喜欢郭靖,她炮制的310寝室规则的头条就是帅气指数在堂本刚之下的男生谢绝入内。
  
   对了,这所学校开放的步伐迈的相对大一些,至少女生宿舍楼没有“男生止步”的警示性标语。
  
   郭靖同学牺牲了数十个“可爱多”也没有买通叮当猫,所以只获得了在宿舍门缝张望的权利。
  
   当然他别的权利也没有见长,比如在一不留神喊我“同桌”时,依然会遭到封杀;不同的是我不再说“闭嘴”。我会细致地在他的手背上选择小小的一片皮肤,轻轻地把它拎起来,然后顺时针旋转。
  
   每到这一刻,郭靖同学的音量才显示出浑厚的内功,并且音量的高低和我所选皮肤的面积成反比例。
  
   他的记忆显然存在问题,因为手上的淤青尚未散去,他又喊我“同桌”。
  
   后来郭靖告诉我,他来外语系旁听是为了练习口语,毕业后去美国念书。
  
   Catharine你想跟我出国吗?他的声音不再怯怯,应该是把这个话题看得比较严肃。
  
   呵呵,出国?小女子的梦想是找个有山有水的边陲之地,做一个孩子王。我依然玩世不恭。
  
   但是我知道我说的是真心话。
   郭大侠不再傻头傻脑,居然判断出我不是在开玩笑,因为他认真地说,那我就不出国了。看来他的智商比我想象的要高。
  
   智商高?叮当猫听到我的讲述后,眉毛挑得老高,简直就是个白痴。傻冒,真以为我那么喜欢堂本刚,不让他进寝室是因为你这个猪头——他不惜牺牲大好前程的猪头,在桌子上摆着别的男生的照片!
  
   是他自投罗网的,以后血本无归不要怪我,我自知理亏却在嘴巴上强硬。
  
   怕将来血本无归的是大小姐您,女巫又在预言。
  
   我不再辩解,因为我也不清楚自己对郭靖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替补?好象不完全是。
  
   同桌,我心底的痛
  
   在冬天,我喜欢喝红茶,那种价格不菲的红茶自然是郭靖的朝奉。
  
   我坐在窗前晃动杯子,看暗红的液体在透明的杯子里旋转。
  
   郭靖申请品尝我杯子里的红茶。
  
   我递给他。
  
   他抿了一口。
  
   我说,在这个寒冷的日子,喝一口红茶是不是感觉很温暖呢?
  
   他答,其实喝口热水也会达到同样的效果。
  
   郭靖对我的追随主要表现在讲话方面,因为语言是人类交流的主要工具。这次是例外。
  
   我明白了,每个人都有刻薄的一面,只不过是爱的存在隐匿了固有的刻薄。
  
   对于他的首次例外,我也例了一次外:没有在他的手背上留下痕迹。
  
   因为在这个下午我收到了来自西伯利亚的那个国度的一张明信片,明信片上的字体仿佛螃蟹爬过的痕迹,但我还是辨认出了最后的那行英文小字:My heart will go on。
  
   我心永恒。
  
   这个世界上哪里有永恒。
  
   但是有的人喜欢听谎言。
  
   我开始疏远郭靖。
  
   在教室里,连为一体的位子却是不能够疏远的。只是郭靖的记忆力突然好了起来,他不再喊我“同桌”。
  
   其实很快就没有喊的机会了,因为他每次数给教学干事的人民币只能维持半年的听课权利;在数了三次钞票以后,他开始吝惜自己的钱包了。
  
   我又恢复了教室里的单身生活。
  同时恢复了餐厅、超市、电影院的单身形象。
  
   在寝室的电话机旁边,我不再是单身。
  
   生活费的大部分都贡献给楼下小店的电话卡柜台。坤的家境比我好数倍,但他还是将向中国电信做贡献的机会都慷慨地让给了我。
  
   不知这是否是东欧社会的礼仪。
  
   原来在爱情中,买单的权利并不总是被男生垄断。
  
   谈到未来,我说我的理想是到有山有水的边远地区创业,我已经舍弃了“做孩子王”的说法,选择了比较体面的“创业”。
  
   因为我了解坤的为人。
  
   但是坤显然并不了解我,他的话穿越电话线向我射了过来:你小说读多了就以为自己成了冰川天女,有资格在冰宫里清高一生藐视人间的繁琐?
  
   天气预报每次说到冷空气就说是来自西伯利亚的,看来那个地方真的很冷。否则坤的话怎么都是零度以下的?
  
   我的又一场爱情无疾而终。看到“同桌”的字眼我依然心痛,只是心痛的原因换了一个。
  
   还有一个礼拜就是郭靖毕业离校的日子,校园广播台的离别歌曲播了一首又一首。我的心前所未有地恍惚。
   就在这时我接到了家里的电话,父亲病危。
  
   我回了家。
  
   父亲去世。
  
   我回了学校。
  
   叮当猫说有一个男生说他要离校了,每天给你打电话,我按你的意思告诉所有人你有事不在学校,也没有联系方式。他给你留了一个电话号码。
  
   电话打过去,无人接听。
  
   因为有一个礼拜的时间横亘期间,不多也不少。
  
   十个月后,我收到一个包裹,包裹来自遥远的大洋彼岸,包裹里是一包红茶,红茶的产地却是英国伦敦。
  
   寄包裹的人在留言栏说,在寒冷的冬日,喝一口红茶真的很温暖,热水不能创造这样的效果。
  
   末尾署名:想喊你同桌的那个人。
  
   透过红茶缭绕的雾气,我在心底说了一句:Jackie,我也是想喊你同桌的那个人。(完)(作者:修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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