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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女记

美石
2005-12-29 14:52   收藏:0 回复:13 点击:833

    当警官诗旺矜着鼻子,说我是傻瓜时,我一个劲儿点头,心想,不错,英雄所见略同……
  事实就是如此,我把五岁的女儿弄丢了,不傻才怪。诗警官显然是个君子,因为他没用低级动物给我定性,而是选择了植物。另外,他闪电一般的目光更令人目眩神迷,凭着这两只火眼金睛,以及他的君子之德,我的女儿一定有救。
  他的身旁,还立着一娉婷女子,正用一种类似蜥蜴的文字,记录着我女儿的行踪、容貌、喜好以及社会关系。当我试图第三次叙述这事儿如何蹊跷时,她挥了挥手,说不必唠叨了。
  于是,我只有一边默念“我是傻瓜,傻瓜,傻瓜……”,一边呆呆欣赏他俩拧出各种“全盘西化”的姿势,这些动作不是来自肌肉,而是来自智慧!
  我讨厌全盘西化,但此刻两眼放光,因为这些字母蕴藏着天机。比如这个S,是女警官特有的拍照姿势,她好辛苦,连坐便器、拖鞋底儿都不放过;这个K,是诗警官模拟劫匪逃跑的姿态,刹那的凝动,让我想起杰克逊的太空舞步;而这个M,乃女警官训练有素质的瑜珈定式,我分明见到她用下巴沾起了一根卷曲的黑毛;还有个B,显然是诗警官沉思侧影的高度概括,一大一小的圆弧都是博学的象征!
  正沉浸在想象的巅峰,却哎呦一声,头皮一辣,蓦然猛醒。原来是诗警官从我头上揪下一根头发,凑近比较,之后发出冷静的低笑:
  “罪犯乃中年男子,络腮胡须,身体很棒……”
  女警官从放大镜里发现了疑点,“这好像是罪犯的脚印儿……”她用手指向一块地板。
  诗警官走了过去,凝看半天,纠正道:“这分明是拐印,罪犯是个瘸子!”
  又过了约一小时,两人结束了勘查。并不看我,径直出了房门,向警车走去。
  我在后面喊:
  “中国的福尔摩斯、布朗神父,对,还有马普尔小姐,我,我……”
  “你别担心,我们还要进行科学分析,估计用不了24小时,就破案了……”
  旁边的邻居啧啧称奇,对警官的严谨竖起大指。赵老太颤微微用拐杖敲我的腿,说你个傻老婆,说谢谢呀!我感激涕零,长揖不起,大家却指着赵老太哄堂大笑。我笑不出来,我想妻子若真的在,女儿哪里会丢,我哪会虚情假意喊这么多小说里的人名啊。
  
  夜晚降临,我数着墙上的秒针,辗转反侧。也不知熬到何时,忽然电话一声凄厉,让我猛地跳起。
   “大作家,估计你睡不着,要跟我们一道去吗?”
  我不由分说,撞开家门,径直奔到街上,上气不接下气跑到了警局门口,见四辆警车已列成一排,三十余个警察荷枪持弹,即将出发。诗警官正吸着烟,面色凝重等着我。
  “有线索了?我女儿呢?”我气喘不止,将信将疑。
  “这还用说?就在罪犯身边呗。” 女警官坐了进来,砰地关上车门,动作干脆利落。
  “真如做梦一般,”我摇着头,狠狠揭自己的腮,发现并没有裂隙,“这混蛋难道有三头六臂?怎么就把我女儿弄走了呢?”
  诗警官哈哈笑,并文件袋里掏出一张画像,扔给我。
  天呀,这是怎样丑陋的劫匪!大嘴叉,扇风耳,一身黑衣黑裤。居然还画着两个假肢,像踩着高跷一样,腋下还夹着双拐。
  “这也能抢劫?”
  “没什么可怀疑的,现场勘查已经得出了大致形象。之后,我们又走访了你的邻居。”女警道。
  “邻居?”
  “你隔壁的赵老太亲眼所见,说一个矮个儿的家伙凌晨从你家跑出来,像一道黑光,但姿势像是残疾。这是她的原话。”
  “她可是雌雄都不分呀!”
  “这只是证据之一。还有,那天午夜,你楼上的金发女生从酒吧一条街回来,在经过门前草丛时发现了这家伙,这狗日的扇着大耳朵,瞪着眼,一闪就消失了。”
  “可是,那女生总是喝得烂醉,醉眼惺忪的……”
  “让事实证明吧!”诗旺打断了我的怀疑,“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们还运用了高科技手段。可以肯定的是,罪犯是个瘸子,只靠拐杖,但有超常的武功,行走速度极快,可能携带武器。而且,他就是去年失踪儿童案的主犯!”
  他声音洪亮,振聋发聩,令我的怀疑再次消失。
  警车在呼啸中七扭八弯,大约半小时后,在一处看似熟悉的住宅小区戛然而止。三十余名警察荷枪实弹下了车,匍匐前进,最后把一个旧楼围个水泄不通。
  我也下了车,但我惊奇发现,他们包围的竟是我的家!门大敞四开着,因为我走时忘了关门。
  “这是怎么回事?”我大喊。
  不容分说,此刻警察已经开始射击,并长驱直入,我的天,我的瓷瓶和字画!
  “住手!你们住手!”我愤怒地挥拳大喊。
  “你这混蛋在干嘛?你不要命了?”诗旺按住我的肩头,脸色铁青,在一旁低吼。
  我拼命挣脱他的手,他又扯住我的上衣,钮扣一阵啪啪作响,胸口感到一阵凉风袭入。我顾不了那么多了,赤胸抡腿,奋力向家门奔去。
  等我赴汤蹈火、拨开蜂拥而入的警察,冲进室内时,一个情景让我惊呆了:
  六个全副武装的警察正按住一个嗷嗷直叫的瘦长的东西,大声喊着:“不许动!举起手来!”
  而那个带着手铐、嗷嗷直叫的罪犯却是,却是我家昨天出门未归的狗!……
  这可怜的“黑衣“劫匪被警察用擒拿术按着,无法动弹,想“举手”也不成,只能干瞪眼,唱着嘶哑派的歌,眼角还流出一行泪水。
  谁能搞懂这泪水的含义?是因为被误认罪犯感到屈辱?还是为了从“畜牲道”晋升“人道”喜极而泣?
  我气喘不止,一下子蹲坐在地,哇地一声哭了。诗旺此时冲入室内,盯着地上的“劫匪”,向手下怒喝道:“拐杖,找到他的拐杖!你们这些二百五,还按着它干嘛?拍完了照,还不立即押上车去?!”
  我的女儿呀!……我惊天动地嚎哭,顿生痛苦的绝望。诗旺却不动声色,依旧步履坚定走过来,拍拍我的肩,显得胸有成竹:“傻瓜,哭什么?你女儿就在劫匪身边,这不会错!”
  “什么?”我简直要疯了,“我是说我女儿,我女儿,我的小丸子呀!她难道会让你们所谓的这个劫匪送回家吗?”
  话音未落,角落里忽然传来一个稚嫩的哭声……
  奇迹发生了,我女儿这时出人意料从床底下爬了出来,见到这庄严的场面哭得更厉害了。
  “小丸子,你怎么到床下去了?”我又惊又喜,几乎晕厥。
  “爸爸,我怕你不让我吃糖,就跑到床底下去吃了,可是,可是却睡着了……”
  我晕,原来她偷了“糖”——偷了我糖味的安眠药!……
  
原创[文.惊奇侠怪]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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