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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我的缅怀与希望并存
□ 寒泉子
2006-01-03 2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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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的最后一个晚上,我躺在床上,静静地听着广播里的最后一支曲子。那是一首怀念与记忆并重的歌曲。只记得播音员当时解释说,那是一位业已英年早逝的女歌手演唱的,她的演唱风格,无时无刻不在演绎着历史,缅怀着过去。是啊,岁月早已逝去,我们还在怀念。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我在瞬间竟想到了这句话。
再过几分钟,我的人生履历表里便要写上2006这个新鲜而光洁的字眼。而我,也要在这一年里的某个时候,独自一人来默默庆祝自己28岁的生日……
我知道,自己一直都是个平庸的凡夫俗子,喜新厌旧是我的本性,我无可改变,也不曾想过去改变什么。但我也清楚,怀旧是我的本性,没有了怀旧的心情,我的生活顷刻间也将黯淡下去,直至失去生机。其实,人生大多时候就是这样,往往在我们缅怀某个人或某件事的时候,岁月的印痕就这样悄悄地镌刻在了我们光洁而饱满的脸庞上。
我们应该缅怀过去,当然,我们更应该对未来的生活展望一些什么。至少,我不会例外。
爷爷与母亲
爷爷一直与母亲有矛盾,这我是知道的。我刚懂事起,就知道爷爷对父亲与母亲不怎么好。但我从未从父亲口中听到爷爷的不好,大多数,都是从母亲口中得知。其实母亲也只是叨叨而已,全然不会放在心上,有时,她还会把做好的饭菜端给爷爷吃。只是,他们还是有隔阂。也许这种隔阂,是来自父亲。父亲心眼少,只知多干活,而且没有当上工人,所以爷爷开始疏远父亲。这种隔阂一延续就是十几年,只到有一天,奶奶去世。成了孤家寡人的爷爷,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他先是从大伯家搬出来,住进叔叔家,后来又因为口语相争,搬回了自己的屋子。那时候,爷爷只等母亲一句话,他就可以住到我们家。后来,事实印证了他的预言。他顺利住到了我们家。半年后,他病世了。据村里人后来讲,爷爷死后为他擦洗身子的,跟前只有母亲一人。许多年后,我探亲回家问起母亲,当年你怎么就敢一个人为爷爷整理衣物,不害怕吗?“害怕什么,不都是自家人嘛!”这是母亲当时的回答。“人死了,一切就都没有了,何况还是你爷爷”。这是母亲最后的解释。我猜测得出,那是母亲早已不再为那些逝去的矛盾而悠心罢了。
不管怎么,我是应该回一趟老家的。为父亲,也为爷爷。在2006年我满28岁的某个时候,去爷爷的坟前,为他敬上一柱香,替母亲,也替他的所有儿孙们。
爷爷想必绝对不曾料到,十几年后,他最不看中的儿子的儿子,却能穿着绿色的军装,去他的坟前看望他。
父亲、我与写作
一直很少在文字里写下父亲,只是因为父亲的厚重感一直“左右”着我,让我难以下笔。而今天,我却要感谢我的父亲。那个只有初小文化程度却培养了我写作观念的普通农民。在1997年以前的十九年里,他供我吃,供我穿,供我上学。在有限的时间里,他用自己那颗不曾被岁月湮灭的文学爱好者的心,教我读好唐诗宋词,给我买价格不扉的写作入门书籍,然后要求我写好老师布置的作文。那些,上高中后我基本上都做到了。1997年以后,他将我送入部队。我离开家时,他送给我一句话:凡事总要靠自己。我记住了那句。1997年至2005年的八年里,我一边勤奋工作,一边体悟着他送给我的那句话;同时,我也没有放弃自己的文学梦想。2005年秋末,我打电话告诉他,我的文字第一次上了本地的晚报副刊,还被列在作家专栏里。他在电话那头笑了。他说,自己虽然只有初小文化,但他一直就喜欢读书;今天,儿子能将他喜好文字的夙愿变成铅印,他替儿子高兴,同时也替他自己。我听出来,他是为了我们父子二人共同的文学梦想而由衷地感到高兴才对。
他告诫我说,在2006年里,工作要有新起色,文章要有新突破。我知道,他还在为我操着心,他还想读到自己儿子发表在报纸上的文字。他曾对我说过,读自己儿子的文字,比起任何一个有着百万家产的富翁,他都要幸福得多、幸慰得多。他不求大富大贵,他只求家庭的平安与儿女的“出息”。我知道,父亲所说的出息不仅仅是指成长,重要的,还是要学会做人。
后来,父亲甚至直言不讳地告诉我,文章写出来是要供大家来读的。只有在生活中学会了做人,你的脚步才能更踏实,你的文章才能更进一步,你才能真正领悟生活中的点点滴滴。2006年,这是父亲对我写作提出的期望。我希望,自己可以做到这一点。
我的兄长
兄长是长我两岁的,勤奋、努力,而且好学。今天,他已经成为一名公费的在读研究生。也许因为公费的字眼,我总是替他自豪。十九年来,他从一名普通学生成长为高校的硕士研究生。直到今天,我还是异常敬佩他的学习劲头。他的高学历来自于他的挑灯夜战,灯下苦读。这一点,我从不夸张。
记忆中我们俩兄弟时常吵架,而且有许多次动手的场面。那时瘦弱的我不知为何总喜欢挑畔他,以至每次都被他打翻在地。后来我上学了,他开始成为我的护身符。每次在学校里,只要有人欺负我,他就会站出来,声色俱厉地说,我是他哥。这一句,便不知要吓跑多少羸弱的学生。童年的故事很多,却每每让人记忆犹新。
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与兄长的关系突然间就好到了极点。我模糊记得,应该是他上北京读大学的第二年,我也参军入伍离开了故乡。我们离别之后的几年,相互间竟没有见到过一次。我想,那时候,我与他的思念,定是达到了某种极致。再后来,我在拿了工资后,有时在他经济拮据时,出手帮他一把。每次他都不说,我体谅他的难处。一个学生,要负担学校的费用,定是相当地不容易。
2005年的最后一天,我接到了兄长的电话。他在电话里对我说,跨过这一天,他就三十岁了,而作为他弟弟的我,也二十八岁了。我在电话里笑了笑,没有说话。他又说,他三十岁了还不能为家里做点什么事,真惭愧。我明白他的意思,他而立之年了还没为贫困的家庭赚到一分钱。这是他的心里话。
其实,他没必要这样自责。我们都在忙着各自的事情,他有这份心,我已经替我的父母感恩了。他后来告诉我说,2006年的这个时候,他就能找份工作了;如果运气不错,月薪可以拿到五、六千左右。听到这话后,我真替他高兴。一来他有了机会尽孝心,二来他有了施展自身才华的机会。
在明年的这个时候,我真心希望他能如愿以偿。
婚姻、女人
女人,我的女人。就这样第一次让我写进了自己的文字。
认识她之前,我刚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父母开始为我的出路在家里吵架。我知道,他们吵得越厉害,就表露出他们对我爱的程度越深。后来,我提出要当兵。家里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于是,我便从那个时候起开始为自己的未来筹划。可是,有一天,母亲突然告诉我,让我去相亲。起初我死活不愿意。后来母亲说,如果不同意,就不让我去当兵。我知道,父母他们有自己的想法。那时候大哥已经去北京读大学了,而我,没有考上大学,他们就已经暗地里为我物色媳妇。他们怕我一旦出去了就不再回来,甚至怕我把家也安在外面。他们还固执地认为将来总要有一个人回到老家去照顾他们的生活,大哥业已不可能,我,就是最好的人选。我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不然,我就没得机会去参军。
她叫梅,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完全符合我的审美标准。这一点,我庆幸父母的眼光不低,毕竟是选媳妇,他们马虎不得。与她几次交往后,我们相互都没有表态,只是在我参军离开家的那刻,她突然过来送我。当时她的眼里噙着泪水,不知是因为初恋的激情还是离别的苦楚,总之,那天,她流泪了。那时候,我还没有勇气跑过去为一个女孩子擦干泪水,只知道,给她一个微笑。
第二年的腊月里,父母为我们订了婚。只是,我在部队里,竟然不知道这件事。来年的某个岁月里,母亲告诉我时,我竟有些愤怒。在没有征得我同意的情况下,他们就为我选择了女人。虽然我对她的印象还不错,但我为自己被蒙在鼓里这件事而愤愤不平。最终,我还是屈服了,是家庭的压力,是传统,也是为了一个喜欢我的女人。
后来,就是那个叫梅的女人,在故乡的土地上,足足等了我六年。六年,足以让一个国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梅,却实实在在地等待着我的归期。我被她的这种举动感动了。那时候,我突然间觉得自己很渺小,不如自己的一个女人。那一年年底,我决定回家娶她,给她一个温暖的家,一双可以依靠的肩膀。
如今,她成了我的女人。只是,她还在我的故乡等待着我的归期。牛郎织女,天各一方!成为军人的妻子后,我才清楚作为军嫂的她是多么地不容易。我应该给她一个答案的,我不能再让我的女人为我再流一滴泪。2006年里,在我行将28岁的时候,我打算回去接她,让她来部队,与我团圆,与我生活在一起,与我共渡人生……
军衔与年龄
已经晋升了新的军衔,我的肩上却仍然扛着二期军衔。几位同年兵早已因为耐不住寂寞,纷纷配戴上了崭新的肩章。有好心的战士问好,班长,怎么不戴新军衔。我苦笑了一下,说,我怕戴上它就显得老呗!战士们听后都笑了,说我本来就已经不小了,何故呢?年年晋升军衔,年年有人离开部队,有人留下。是呀,何故呢。年龄,岂是我们可以用其它的饰物就掩饰得了的。
28岁的年轮里,我该为自己配戴这高一期的军衔许下些什么诺言,比如工作让领导满意,劲头比以往更足,还是,与领导搞好关系?这些,我都不曾去想。我只知道,这军衔里,更多浸透着的是军人的汗水、血水,还有泪水。
……
2006年里,我的28岁,将缅怀与希望并存。
2005年1月1日写于新疆莎车
作者签名: 仁者乐山 知者乐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