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社区-船长--海狼-个人文章

冷井情深

船长--海狼
2006-01-12 02:40   收藏:0 回复:1 点击:3919

   
  
   某一天的早晨,我开着车走在南京的江东北路上,车流如潮,人们都行色匆匆,我不知道他们要赶到那里去,他们要面对的今天会是怎样的一种生活?我照例的听着江苏音乐台的早七点到九点的音乐早报,就是这时收音机里传出的一首歌深深的抓住了我的心,是一首我从没听过的歌,而老大王丹说的这个唱歌的人也是我不知道的,后来在网上去搜索也只找到了蔡幸娟的一个版本,我不知道谁曾留意到过这个歌“
  
  
  
   你从来不问我有多么深
  你从来不问我有多么冷
  那不是我愿意拥有一小片仅存的天空
  
  你从来不知道有多么浓
  你从来不知道有什么不同
  那不是我能够居留 也不是你能够忍受
  
  *再久的时间我可以等 再长的寒冷我可以忍
  冷井情深 冷井情深 等一次最后的沸腾 ”
  
   其实真正感动我的并非是这首歌的歌词或旋律,而是这个歌得名字,冷井情深,冷井情深,我就这样一遍遍的咀嚼这这四个字,直到嚼出满心的苦涩来。
   我以为我早已忘记了家乡的那眼古井,我以为我这一生再也不会想的起它,而它也早已经被掩埋在了古老运河的河堤下面,同时也早已被掩埋在人们的记忆中,包括那些曾吃着井水被它养育大的孩子们......
   那是一眼很古老的井,古老到我的爷爷也不知道它的年纪,听老人们说是明代末年的呢?但这也只是传说,并没有历史资料可供考证,我们的村子就坐落在京杭大运河的河畔上,在我有些懂事了的时候那口井还在,它甚至并不曾有什么名字,虽然那时村里很多的人家都有了自家打的小井,就是那种用手压的压井,但是大部分或者说所有的村民还是都吃这口井里的水的,因为哪个井的水都没有它的水甜,而不管天多么旱用水量有多么大,从未见井里的水位降低过一些,关于这眼古井还有许多许多美丽的故事,记忆中的这口古井是这样的:某一个冬日的早晨,还只有四岁或五岁的我,跟着妈妈的身后,去井里去打水,这是每个家庭每一天开开家门第一件要做的事,早晨的第一缕阳光刚刚照到这个村庄,照到这个村庄唯一的井台上,井口里有缕缕向上升腾起来的白的雾气,有点像仙境中仙女要出来之前的情景,井口的周围是用石头砌出来的一个圆的井台,由于年代太久远,石头早已被磨的光滑发亮,有时还会结着一层薄薄的冰,井口上吊着一把吱吱哑哑的辘轳,井边上早已等满了来打水的人,还没有等到打水的人,就在聊着昨天到今天发生在这个小村子里的新闻,所以就在这个井台边上开始,小村就没有了任何的秘密,等到了轮到了我们打水,妈妈就走到那破旧的辘轳前,把水桶挂在那个明晃晃的大铁钩上,然后把桶摇下去,等再向上摇时就会变的很吃力,可是等湿漉漉的水桶从井口里出来,桶里就已盛满了明晃晃的温暖的水,那水还冒着热气,拴在那辘轳上的绳子是一根又粗又长的那种麻绳,很结实的那种。井台,那可是象我一样大的小孩子的禁地,如果谁家的小孩敢上那井台,肯定会被大人打破屁股的,虽然我知道妈妈不会舍得打我的,但是我也没敢上过那井台,因为听大人说井很深,如果掉下去就再也见不到妈妈了,所以,小时候的我就好想能趴到那井沿上看看那井到底有多深。等妈妈的两只桶都装满了水,就会用一根扁担担了两只桶放到肩上,挑着这水桶在清晨走向家的方向,那时的我就跟在妈妈身后,欢快的蹦蹦跳跳的走着,那时的妈妈还是那样的年轻,两桶水压在她的肩上并未见她太吃力,还能想起那水桶在我前面随着妈妈的步子有节律的晃动的样子,就是这样一晃之间,一晃之间我就长大了。
   井里的水可不象现在的自来水,那井水是不会自己来的,那是寒暑立夏压在妈妈或爸爸的肩头挑出来的,那井水冬天的时候是很温暖的,它带着大地的体温,它常年的保持着12度的温度,冬天时,一家人就会用这新鲜的井水洗脸刷牙,常年用井水洗脸洗手是不会得冻疮的,现在想来那井水还包含着无尽的爱,挑水是很费力的,这本来应该是男人们做的事,但农村不知从何时开始的习惯,这个水桶却压在了女人们的肩上,就是那些瘦弱的肩膀,那些伟大的妻子和妈妈们,用肩头的担子挑出了村子的一个个黎明和黄昏,哪个女人幸不幸福,就看她每天要挑多少桶水就可以了,而谁家的男人最疼他的女人,就看他家有个多大的水缸就好了,哪好男人会在家装一个大水缸,等从地里耕种回来,在天不很黑的傍晚,去为他的女人挑得满满的一缸水来,那满满的水也许就是盛的满满的爱呢!妈妈就是这幸福的女人中最幸福的,因为记忆中的我们家的水缸很大,那水缸很高我站在板凳上都够不到那缸沿,从我的记忆中找不到爸爸和妈妈吵架的片断,从来没有过,也许他们从不曾恋爱过,可真真切切的生活又何尝不是最真最深的爱。
   夏天的井边上有浓浓密密的一个葡萄架,那里是全村人纳凉的好地方,夏天的井水也会显得格外的清凉,村里的人们洗澡是不用井水的,也并不完全是因为舍不得,而是村后就是那条清澈的大运河,人们的洗澡和洗衣都是在河里的,河水碧清的可以看到里面的鱼,那条河曾经是我儿时的乐园。
   到我上小学的时候就没有多少人吃井里的水了,井口也没有了往日的热闹,偶尔还会有调皮的孩子丢一些石块砖头什么的下去,井对于我来说也早已不再神秘,只是某个放学的黄昏我会趴在井口遐想,想这水从那里来,这个井通向了那里,是不是人们传说中的东海,那里还有龙王,但是井并没有因为我的幻想而变的再次生动起来,它已经成了一眼“冷井”。
   那一年我11岁,村后的运河要开挖,井就离河不远,就正好会被压在大堤的下面,那个庞大的施工队伍用一台可以抽泥浆的机子,用了几小时的时间就掩埋的这口古井,这口当时在周围已是唯一的一口古井,一口没有人知道有多少年代的古井,一口养育过我的祖祖辈辈的古井,甚至没有人曾为它发一声叹息。
   后来,长大了的我,因为一些事曾经那样的憎恨过那个生我养我的家乡,甚至也因为自己黄黄的牙齿而恨过那眼养育过我的井,我曾发誓要离开那里,并把爸爸妈妈也都接离那里,但是事实上当我越长越大,当我离家乡越来越远,当我今年用我的多年努力为爸爸妈妈在老家盖了新房子,当我明白什么叫“故土难离”,当我明白什么叫“落叶归根”,当我在某个早晨一个叫南京的城市的街道上,听到这首叫《冷井情深》的歌,还是感动的要落下泪来;才知道其实那眼井并未在我的心里消失,它就一直在那里等我,就像我的父母,我的家乡一样他们都在那里等我,等我这个浪子回归,等我回家......
   井是冷的,水是暖的!人是冷的,心是暖的!当你累了,就请你回来吧......
原创[文.百味人生]  林友收藏  

  
【点击回复或查看回帖】

传统或网络媒体转载请与作者联系,并注明转自【胡杨林】及作者名,否则即为侵权。

Copyright © 2008 MY510.COM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