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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篮”中的童年(续)

大川
2006-01-18 23:00   收藏:0 回复:1 点击:4711

    大人们要出工,挣工分,年底按工分多少来分口粮和领工资。为了能不少或多分一点口粮,多领一点工资,轻易是不能缺工的。可家里的孩子谁来带呢,那年月,生产队上没有什么幼儿园和托儿所,没有办法,大人们于是就想出许多办法来。有的在自家土炕角落上方的炕墙上,钉一个木橛,在它上面拴一根长长的布带,布带的另一头就拴在孩子的腰上,这样,任孩子怎么爬,也爬不出炕头,不会从炕上掉到地上摔伤,大人们就放心地去上工了,直到放工回来。这是对半岁至两岁大小的孩子用这样的办法,再大点的,不到上学年龄的孩子,只好圈在屋子里,任凭他们胡作非为了。对这些经历和情景,我已记不得了,只听大人们讲起过。至今依稀记得的,是我坐在筛子里或趴在筛沿上抹泪哭喊的情景。那是一个特大的筛子,直径有近两米,大概有四十厘米高,用竹篾编成。凭两、三岁的孩子自身的体重,是如何也压不翻它的。在天气暖和晴朗的日子里,大人便在筛子里铺一个小褥子,把它端到院子中,再将我放在里面,就上工去了。我在里面玩累、哭累的时候,跌倒就睡,反正也出不了这个筛子。主要的原因还在于,这样奶奶可以帮着照顾一下。我的叔伯共五个,还有一个最小的姑姑。父亲排行第二,因脾气大、个性强,大概还没有我的时候,就分家出来单独过了。其他人还都在一个大家里,有十三四口人。孩子中,比我大的有伯父家的分别比我大三岁和一岁的堂姐、堂哥,比我小的还有伯父家的一个堂妹和三叔家的堂弟,都仅比我小一岁。奶奶一个人在家除为一家人做饭外,就是带这四个孙子、孙女,自然也顾不上带我,既使带了,因为不是一家人,伯父、叔父或婶子们也会不高兴。但毕竟也是奶奶的亲孙子,善良的奶奶在我饿了、渴了,又哭又闹的时候,会放下他们来给我偷偷喂点吃的、灌点喝的。这些事,倘若被叔婶们知道了,他们也会责备奶奶、使点眼色。因为那个时候,大家基本上都饿着肚子干活,生活极端地贫困。但在这个筛子里,我还是得到了奶奶不少的慈爱和关怀。后来,妹妹及其他再出生的堂弟、堂妹们好几个都在这个筛子里度过了童年不少的时光。这个竹缝呈深棕红色而表面被磨得发白光亮的筛子,在我能有记忆时,留下了最初的记忆。直至后来,农村分队实行联产承包后,日子好过了,用不着用它来圈孩子,而被用来盛装麦囤里已盛不下的粮食了。
  石磨是过去专门用来把粮食磨成面的工具。石磨由上下两扇组成,中间有根轴,固定在下面的一扇上,上面的一扇中间有一个不穿透的洞,洞两边是一大一小两个穿透的圆孔,叫磨眼。在磨盘两侧,也有两个或三个小洞。把上面的这扇扣在下边一扇的轴上,这样两扇磨盘便由中轴连在一起。给两侧的小洞钉进木橛,木橛上套个绳套或皮带圈,用一根木棍穿过绳套或皮带圈的另一端,放在中间,双手平托着木棍一端,另一端支在上磨盘一侧,使劲用力向前掀,石磨就转动起来。把粮食堆放在磨盘顶上,随着磨子的转动,粮食慢慢一点一点从那两个磨眼里下去,经上下两个磨盘中间的凹凸相间的磨牙磨碎,再由磨缝里下来,这就是磨面的过程了。第一遍磨下来较粗,再它们都放回磨顶,反复三、四次,中间再用细罗筛,把面粉罗进面柜,较粗的继续磨,直到成麸皮,才算结束。在电动钢磨未在农村普及以前,大户的人家,几乎家家都有一台石磨,家家户户都得用它来磨面。这活也叫“掀磨”,这是一项极其费时费力的重体力活儿。磨一次面往往得三、四个小时,而且多都在放工回来的晚上或者不能出工的雨雪天进行。在儿时的记忆里,我总是被母亲和粮食一起放在磨盘顶上,随着磨盘一起在转。母亲一手扶着我、一手推着磨棍,一圈又一圈地围着磨台转。不时松开扶我的手,擦额上、脸上的汗珠,往磨眼里拨拨粮食,有时,还逗我,给我讲故事,哼哼一些小曲。我坐在磨顶上看着麦子或玉米等一点点从磨眼里消失,又被把磨碎了再放回磨顶,流进磨眼里。现在想来,所幸的是流进磨眼里被粉身碎骨的是它们,而同在上面的我,则是以看着它们如何被粉身碎骨的,而且在磨顶上还加重了份量,加快了它们粉碎的进程。等没有了好奇感,就哭闹着的时候,母亲只得千方百计的哄我,为使我老老实实地坐在上面,给我许多承诺等,实在不行了,她就只得停下来哄我,直到我沉沉睡去,才把我放到面柜顶上,盖上一个空闲的装面的袋子,继续掀她的磨。磨一次面,常常要到半夜三更才磨完。现在,母亲一想起过去我坐在磨顶上的事,常常叹息过去的岁月的艰辛、生活的艰难,由衷地赞美现在生活的是多么的舒适和美好。
  
原创  林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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