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味是种玄妙的东西，或许是灵魂的呼吸。
　　
　　1.消失的气味
　　
　　朵蕾走后的一个雨天，我记的那是我闻到的最后的味道，雨水潮湿的味道，里面夹杂着微微的香气，我伸手向旁边摸去，在那一刻我以为朵蕾在身旁，自那以后，鼻子彻底的“自闭”起来，好象没有听说过可以治愈鼻子忧郁的药物，如果茗没有走的话还可以问问他，好歹是个半路郎中。
　　
　　我总是用鼻子闻这闻那，象只狗。阿曼是如此称呼我的，“残疾小狗”！没有嗅觉的狗可不是残疾是什么。
　　
　　那是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在街边看见手捧一大束鲜花的阿曼，那种欲望突然升腾，我有预感我能闻到什么，我尾随在阿曼的身后，只是想闻闻她手中的那束花。
　　
　　“跟着我就是为了闻闻这些花？”
　　“对，象个蜜蜂吧？”
　　“闻到了？”
　　“没有。”
　　“正常，这些花是塑料的。”
　　“塑料？”
　　“用来送人的，永不凋谢。”
　　
　　我还记得阿曼说“永不凋谢”四个字时，脸上的表情，眼神透过我远远的定在我身后的某一处，十分的专注，随即慢慢的笑了，那一刻她似乎变的透明起来。
　　
　　自那以后，我在任何地方都有遇见阿曼的可能，下午我常去的那个叫“四点半”的小书店，阿曼会静静的蹲在柜台后面，膝头放着一本不算厚的书，双手捧着冒着热气的杯子，杯子大的有些离谱。晚上那个叫“放逐”的电影吧，阿曼都会在墙角看着那些老片子流泪。有时晚上我会换个地方但一定会遇见阿曼，有一天，我受够了城市的拥挤，在街边打了一个并不便宜的的士。告诉司机去盘山公路，我要去山顶，司机看了我好久，大概是确定我并不会造成什么危险的情况下，发动了车子。城市象一片一片的光晕在我眼前晃来晃去让人头晕。渐渐的城市的喧嚣平静了，我想是到了这个城市的边缘，安静的居民楼，冷清的路灯，偶尔一两只野狗在车灯的照射下显出原形，吓的跑到路边的黑暗处。最后连这些也没有了，我上了盘山公路。山顶没什么人，有那么一两对情侣模样的男女依在栏杆边小声的说着什么，在长长的栏杆最远的一头，一个将大衣裹的很紧的女孩在默默的看着山下的城市。凭直觉我就知道那是阿曼。
　　
　　“好象在哪里都能遇见你。”
　　阿曼象是被惊了一下，侧过脸看着我，头发被风吹的有点乱。
　　“你怎会到这来？”
　　“下面闷，上来透透气。”
　　“你不快乐？”
　　“你呢？”
　　“不知道，这大概这是最可怕的，你还没回答我。”
　　“也许不快乐，但我的鼻子失灵了，什么都闻不到，这可以肯定。”
　　“为什么？”
　　“被人抛弃了呵呵……”
　　“别说的这么可怜。”阿曼好象被我逗笑了似的，放肆的大笑起来。
　　“真的。”
　　“真的什么，没有谁抛弃谁，知道吗？那只是离开，离开的人也不好受，或许更难受，因为她绝望了。”
　　“你好象什么都能看见似的。”
　　阿曼点了点头，指着自己站的地方，“我在这看见的。”
　　“莫非你是天使？”
　　“也许。”
　　
　　每个人都有秘密，我不想再追问，秘密是件可怕的东西，是个负担，你知道了，你就要背负。所以我不想知道。
　　
　　“老天是最公平的，从来不会多给什么，什么事情都是平衡的，多少悲，多少喜，都是平衡的，你现在的忧伤是多少，是用你以往快乐的日子来衡量的。”阿曼看着山下灯火辉煌的城市长长的叹了口气。
　　
　　“平衡？”
　　“对！平衡，阿酷，你告诉我，你最快乐的时候闻到的气味是什么？在什么地方？”
　　“那是在南方的一个小城，那里阴雨绵绵，有许多不高但很绿很绿的小山，在迷蒙的雨中被幻化成一条长长的曲线。”我眯起眼睛，似乎回到了那个我常常梦见的城市。“我和朵蕾总是很无奈的要在雨中去逛那个城市，那时雨的气息和朵蕾的发香合成了一种我久久不能忘怀的气味。那就是我最快乐的日子。”
　　
　　我睁开眼的时候看见有泪水在阿曼的脸上闪动，很奇怪，在夜里，连月光都被乌云挡的一丝不剩，我却看见阿曼脸上的泪水如钻石般闪亮，那是一种温暖，山下的灯火瞬间暗淡了许多。
　　
　　“阿酷……年少总有遗憾，那个香味，能记住是最好的结局！”
　　
　　那个时候我觉得阿曼什么都知道，这个迷一样的女孩。阿曼走的时候留下我一个人，月光也掐着表在剩我一个人的时候照在了阿曼走后空空的位置。山下的城市那么的遥远，那些灯火在晨曦来临前暂时的躲藏在了城市的背后。
　　
　　2.午夜12点的列车
　　
　　“那里没有争吵，没有伤害，可以安安全全，可以不流血，可以没有猜忌，可以没有嫉妒，可以没有过去，可以没有未来，可以没有你。”
　　
　　朵蕾的背后伸出洁白的翅膀，微笑着飞去，远方是一片杂草丛生无边无际的荒原。风，没有声音，雪飘然而至，大片大片的笼罩整个荒原，荒原瞬间变成雪原。许多天使聚集在天空，飞过。朵蕾说那是天使群。
　　
　　每当我醒来时，我便开始想念，然后开始怀念，象个困兽，最后彻底认输，颓然的面对周而复始的一天，窗台的两盆花终于死了，也好，她们的芬芳我已不需要。
　　
　　在某个午后我决定去寻找那个雨季，便去了火车站买了去那个有朵蕾发香的南方小城——B城。
　　
　　随然车次的时间比较特别，是午夜12点，但也无法多想什么，离别的情绪充满了内心。
　　
　　就这样选择逃离，选择寻找。在一个安静的夜晚，收拾好一切去坐那趟午夜12点的列车，我要去回忆中那座飘满小雨的南方小城。那是一杯忘情水，那是我回忆中的遗骸！
　　
　　午夜的车站有少许的人，列车呆呆的停着，每个人的脸上有一种祈祷的神情，这让我有些莫名其妙。夜空星光稀疏，是个连忧伤都不愿透漏的午夜，挥挥手走吧，只是一场盲目的远行。
　　
　　列车开动了，窗外的一切被幻化了，有一种前生或着来世的茫然感，直到回忆将我哄睡，醒来看见窗外一座熟悉的站台，写着B城，我的目的地，曾是我幸福的彼岸。我不知道睡了几天，一天还是两天，或者三天，天晓得，总之到了便好，我匆忙的下车，出了站台。买了把伞，因为这里依旧飘着雨，好象从我和朵蕾来过后，这雨不曾停过。车站附近有一条挤满旅店的街，那些闪着霓虹的旅店，我和朵蕾曾在两年前一起嬉笑的跑进了其中的一家，我从左到右的数着，到第五个的时候停了下来，“路边旅店”。
　　
　　“好象见过你”。旅店的老板娘看着我。
　　
　　“是啊！两年前我来过。”
　　
　　“是吗？”老板娘疑惑的看着我。
　　
　　“我和一个女孩来过，你老公接待的，他好吗？”
　　
　　“死了！”老板娘的神色有些黯然，眉头锁的很紧，一种365天，天天有的悲伤，刻在脸上的那种。
　　
　　老板娘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又有人要住店了。
　　
　　我拿着钥匙去了自己该去的屋子，403，我两年前住过的，房子里的一切都没有变过。灰白的墙，灰色的地毯，窗外是些灰暗的楼房，是那种遮不住天，又挡着远山的中庸高度，如同这座城市。
　　
　　天空照例阴沉沉的，压在城市的上面，雨轻轻的敲打着城市的每个部位，一切如旧，象一个老人，不能再改变什么似的。
　　
　　可我还没想好去哪里。这个城市其实稀松平常，那就先睡一觉吧。
　　
　　听着外面杂乱细微的雨声，开着灯，打开窗，睡去。我喜欢醒来后潮湿的空气，象一株破土的草，我喜欢这样重生的感觉。
　　
　　3.天堂列车
　　
　　城市还是那样，无力喧闹，路上都是些上了岁数的人，这个城市似乎很少见年轻人，我在路上多少显的有些古怪，就这样打着伞在这个城市游走。我知道我要找什么，但我也知道，那是得不到的东西，我的鼻子，还是闻不到什么，也许他早已对这个城市死了心。而我呢？
　　
　　我找了一家茶屋坐了下来，热热的碧螺春，我用手感受这个温度，不曾喝几口。窗外的行人，每个的脚步都很慢，象是在丈量什么。这就是那个我回忆中的城市，其实是一个极端无聊的地方。
　　
　　这个城市或许还有奇迹，这个奇迹就是阿曼。她一进茶屋就对着我笑，象是专门来找我似的，我向她招手。
　　“怎么也在这里？”我很丧气的样子。
　　“感觉是不是躲不开我？”阿曼眨眨眼睛似笑非笑。
　　“胡说……你住在哪里？”
　　“路边旅店。”
　　“什么？”
　　“怎么了？”
　　“我也住那儿，403，你呢？”
　　“402，呵呵。”
　　“！！！别告诉我你是坐午夜12点的列车来这的。”
　　“我是坐午夜12点的列车来的，我专门挑的。”
　　
　　我们为这个巧合笑了很久，似乎这是这个城市唯一让我们开怀的事情。
　　
　　笑过后都很疲倦，阿曼擦去笑出来的眼泪，给我讲了一个午夜12点列车的传说。
　　
　　“午夜12点的列车会驶向幸福，真的。它会在你失望的时候驶来，带你去你想不到的地方，很多人坐过，他们说他们去过天堂，他们的天堂。”
　　“那我坐的也是喽。”
　　“没准。”阿曼笑着说。
　　“他们的天堂？”我将这句话重复了很多遍。
　　
　　阿曼望着窗外很久用一句话打断了我“每个人的天堂都不一样。”
　　
　　我们很晚才从那个温暖的茶屋出来，外边的雨已经停了，路上有大大小小不等的水洼，阿曼很兴奋的在它们之间跳来跳去，我似乎被她感染，伸手去抓她，阿曼嬉笑的跑开，月光照亮了长长的街道，阿曼穿行在那些薄雾似的光亮中，象随时都可以插翅而飞。
　　
　　到旅店门口的时候阿曼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但还是咯咯的笑个不停，老板娘看着我们，摇头笑笑。
　　
　　我站在403的门口，阿曼站在402的门口，我们相视而笑。
　　
　　“半夜不许爬过来！”
　　“半夜不许爬过来！”
　　异口同声，我们笑的更来劲了。
　　
　　“晚安！”
　　“晚安！”
　　
　　一天结束了，不算无聊。
　　
　　4.失踪和寻找
　　
　　清晨和阿曼相约去吃早饭，外面的天空放晴，心情好了不少，抑郁了很久的胃应该很有干劲吧。还好这个城市的小吃很辣，我和阿曼不停的喝水。“中午饭都不用吃了”阿曼抱怨的说，“水都喝够了”。
　　
　　“鼻子现在有感觉了吗？”阿曼突然问我。这时我们走在一个不知名的绿荫小道，由于不知去哪里，我们决定随便走走。
　　
　　“没有，捉不到一丝的气味，很无力的感觉，任凭你怎么用劲的吸就是一点味道都没有，很沮丧。”
　　“这样吧，我们玩一个游戏，反正无聊嘛！”
　　“什么游戏？”
　　“你想不到的。”阿曼笑的很有预谋似的。
　　“什么，你说啊。”
　　“你现在转过身，我飞快的跑掉，你找我，就在这个城市，用一天的时间，找着就算你赢了，我什么都给你。”阿曼笑的暧昧。
　　“赌注太大了吧。”我笑着。
　　“我都不怕输，你怕什么，你最多找不到，没有任何后果，便宜你了呢！”
　　“好吧！”我转过身。
　　
　　就这样开始了一场莫名其妙的游戏，这让我觉得很讽刺，本来来这里是寻回一些无法找回的东西，就够莫名其妙的了，还要在这里陪一个古怪的女孩玩失踪和寻找的游戏，我觉得自己是一个被弄的湿淋淋的鸽子，哪儿都懒的飞了！
　　
　　我决定毫无目的走，累了休息，困了回去睡觉。
　　
　　在我一个人游荡的时间里，我看见一只猫被狗追的爬到树上，看见一个躲在电话厅里笑的很开心的女孩，看见一个在店铺门口闲坐的迟暮美人，手里定定的拿着凉透的茶。看见有一只鸽子飞落在一辆轿车的车窗前，里面的人向它顽皮的招手。一切都应该很有趣，很有意思，只是你是个无聊透的人，想起这些，多少会有一点厌恶自己。
　　
　　我试图找那家我去过的茶屋，走了很久决定放弃，真的是忘掉了，不经意忘掉了一个温暖的地方。
　　
　　最后在又累又渴的情况下，终于妥协，走进了一家在普通不过的酒吧，一个将门面涂成绿色的酒吧，显得有些老土，感觉好象是为邮递员开的。我疲惫的靠在窗边，店员过来问“你没事吧？”，我说我还没喝醉，她友善的笑笑，我朝她点了一下头表示谢意。
　　
　　阿曼去了哪里？我想着，如果她从窗外经过，我就出去从后面抱住她，然后说什么？想到这，就停止了，因为我发觉我没有一句是特别想说的，只是想从后面抱住她。
　　
　　这时我看见窗外一个女孩的背影，心狂跳不止，直到女孩转过了这条街，我才意识到什么，那是朵蕾的背影，是朵蕾的背影，我发疯似的夺门而出，向她消失的地方追去，我转过了这条街，却看见的是阿曼，她站在街角笑嘻嘻的看着我。
　　
　　“我知道你看见我了，傻呼呼的跑了出来，还喝了霸王酒，那个漂亮的女店员肯定在骂你。”“我是故意让你看见的，我跟着你好长时间没耐性了，才装着路过你在的酒吧，我容易吗我！你这人真的很无聊！以后再不和你玩了。”
　　
　　我站在那里不知是喜是悲，因为我的鼻子好了，我闻到了阿曼的发香。
　　
　　5.风穿过，空空的一片。
　　
　　阿曼为庆祝我鼻子的重生，决定好好庆贺一下。我们在冰凉的雨中钻进了一家火锅店。
　　
　　“吃火锅的好天气，很久没有闻到过火锅的气味了吧。”阿曼笑的喜滋滋的。我其实不想吃火锅，也许是鼻子刚好，突然闻到如此浓烈的味道，有些不适应，为了不搅阿曼的兴致，我决定装做很享受的样子。
　　
　　在回去的路上阿曼看着我，很怪的眼光，“你今天将我当成什么人了？就是你从酒吧里追出来的时候！”
　　“什么？你说什么？”
　　“没有，没说什么。”阿曼低着头。“你今天并不太喜欢吃火锅是吧！”
　　“没有，没有那会事，我很喜欢。”
　　“你来这里其实也就最多能得到这些了。”阿曼突然变的很伤感起来。
　　“你怎么了？”
　　“快点走，回去睡觉，我困了。”
　　
　　关于阿曼的往事我不曾探究，只感觉也是些不幸的回忆。只是当阿曼讲起，我才慢慢的体会到她那无所依的漂浮感。
　　
　　那是我来这个南方小城整整一个星期的夜晚。我和阿曼又在城市的街上度过一天无聊的时光，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我坐在床上睡不着，失眠是不请自来的，到处找烟，却半根也没有。这时门铃响了。“阿酷！我，阿曼。”
　　
　　阿曼拿着烟，说决定和我抽一夜，她说她睡不着。
　　
　　那天讲了很多，深夜的交谈是不得不说起一些你曾经以为遗忘的过往。阿曼就这样不小心弄疼了自己。
　　
　　其实说起来很简单，阿曼有一个男友，她和男友在认识3个月后发生了关系，不幸的是阿曼宫外孕，因此失去了子宫。阿曼说起这些很缓慢，当我以为她的讲述告一段落的时候，阿曼好象是想起什么的又说了一句，“给我做宫外孕手术的是我男友，他亲手拿掉了我的子宫。”
　　
　　后来我知道阿曼的男友叫茗，一个医生。我苦笑良久。
　　
　　至于阿曼和茗是如何分手的我不得而知，我也没有八卦到那个地步，只是知道阿曼去了一个地方躲避，一个很神秘的地方，阿曼说是坐午夜12点的列车去的。我想我知道那是什么。
　　
　　阿曼最后说她没有子宫后，感觉风可以从身子里穿过，空空一片，说完阿曼终于哭出声来，只是依旧没有眼泪。
　　
　　6.我去了哪里？远方……苍茫
　　
　　阿曼在一个早晨不辞而别，只留给我一个纸条，说她回去了。
　　
　　我突然觉得这个城市已不是我需要的了。
　　
　　“老板娘退房！”
　　“不住了？”
　　“不了。”
　　“我……一直想问你一个事。”老板娘的话很唐突。
　　“什么事？”
　　“你两年前真的住过我的旅店吗？”
　　“是啊，那个时候你和你先生一起开店嘛，你先生是个好人。”
　　“那真是缘分，房租我免了。”
　　“什么？为什么？”
　　“两年前我和先生在B城开旅店，但先生去世后，我就把店照原样在这个城市又开了一家。连这条旅店街都和B城差不多。”
　　
　　我的脑子一时混乱“等等等等……你说这不是B城？”
　　“是啊，所以我们很有缘，你去B城住的是我的旅店，两年后来这个城市依旧住的是我的旅店。我免了你的房租，太有缘了。”
　　“不不不不。”我有点语无伦次。
　　“你不愿意？”
　　“不不不不，你听我说……我买的是去B城的车票，我是在B城的车站下的车，你给我说这不是B城，天，你说这不是B城，我来这里是怀念两年前的一些旧时光的，你说我来的不是B城，你骗我！！！”
　　
　　老板娘似乎被我吓着了，看了我好久，才慢慢的说，“要不……要不，你看看你的车票到底是去哪里的。”
　　
　　还好我并没有将旧车票扔掉，我有这个习惯。我在包里翻了很久终于找出了我的车票，上面清楚的写着我去的是C城。一瞬间，我对这个空间产生了怀疑！
　　
　　我几乎是冲出了路边旅店，向车站跑去。
　　
　　“C城车站”我看见这几个字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和自己开了一个不好笑的玩笑。
　　
　　也许也许，沧海桑田，不需要多长时间。
　　
　　
　　7.背着自己的影子轮回——轮回，B——C——
　　
　　又回到这个城市，一切很熟悉。我去了我以前常去的“四点半”、“放逐”，书还是那些书，电影还是那些电影，一切原封不动。只是我再不能遇见阿曼了。我已经不去想B城为何变成C城，这样玄妙的问题，有人问我去了哪里，我的回答是“一个地方”，我想这是我最好的回答。而且我也有收获，去的时候鼻子一点感觉没有，现在我又可以闻到这个城市的槐花香了。一切都好，我这样告诉自己。
　　
　　只是在某个夜外，突然，不知为何想起阿曼说的那个传说，午夜12点的列车，我去B城的时候坐的便是午夜12点的列车，最终我去了C城。
　　
　　午夜12点的列车、阿曼、朵蕾、路边旅店、那个下着雨的城市。
　　
　　8.咖啡岛的只字片语
　　
　　在一个傍晚我在咖啡岛，那个我和茗、鸢这些消失的朋友以前常去的地方，看见了很久不见的阿曼。
　　
　　“我一直在等着你，想是可以遇到你的，我总有这种感觉。”我这样说的时候，阿曼脸上洋溢着浅浅的微笑。
　　
　　“我去错了地方，你知道吗？”我伸手握住了阿曼的手。
　　
　　“你……没有去任何地方，你我一样其实无处可去。”阿曼说话一如既往的玄妙。
　　
　　“你从哪来？我一直很迷惑，你是谁？为什么遇见你象宿命一样，为什么总是感觉和你有前生也会有来世呢？”我看着阿曼的眼睛，那是世界上最深的湖泊。
　　
　　“你想说什么？我只是我，我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我也不知道是如何遇见你的。你知道吗？我只是一个想抱着影子的可怜虫。”阿曼边说边翻着桌上的留言本，“你想写点什么？我绝对不看。”阿曼将留言本推到我的手边。
　　
　　“公元２００２年五月七日十七点三十八分，我开始喝下这杯黑咖啡。身边的这个女子其实并不爱我。就算是三十八年后，她依旧不会爱我。可是即便是三十八年后她也不能否认此时此地我坐在她的身旁喝下了这杯黑咖啡。阿酷于2002年五月七日十七点三十八分”
　　
　　我写下了这句话，感觉似乎要结束什么了。阿曼将本子拿了过去，翻过页，也写了一句。然后合上本子，对我笑笑，说我走了。
　　
　　我看着阿曼走后空空的座位，良久，深吸一口气，翻开本子，看见阿曼是这样写的
　　
　　“有一种咖啡跟爱情无关。无色无味无声无息无牵无挂。曾经我以为它的名字叫做忘记。其实它不过是天堂山涧的一汪清泉。天堂里的人们本不知道什么叫做旁人的悲伤。阿曼”
　　
　　9.我去那远方，心爱的姑娘。
　　
　　我坐上了驶向天堂的午夜12点列车，我想去我的天堂，象阿曼那样说的，我相信那个传说。天堂！？
　　
　　我在破晓的时候睡去，看见了小时侯躲在树坑里的小猫，看见了我见到的第一颗流星，看见了第一个被我牵着手的女孩，看见了我出生的那个城市消失很久的烟火，看见了穿着嫁妆的阿曼，看见了天使，她长的很象朵蕾。
　　
　　10.茫茫茫茫的荒原下起了雪，我的天堂。
　　
　　我下了车，一个破败不堪的小车站，似乎已经被遗弃了，空无一人。
　　
　　车站外面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荒原，我知道这就是我的天堂，我曾在梦里来过这里。
　　
　　我大声的喊着朵蕾，天空开始飘起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