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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王子不流 收藏:0 回复:0 点击:4638 发表时间: 2006.04.01 14:56:46

宽恕(连载之五)


  
  
  
   直接描述:谢葱是一只生锈的蜗牛
   
   巴城的抑郁的夜里通常会有几颗阴凉的心的。
   谢葱的身体像是挂满一把把的大锁,他给人一种无所适从的劳累感。谢葱的劳累来自爱情源泉的枯竭,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会静悄悄地烟消云散,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这样的结局。
   谢葱和易寒病态地相互地望着,他们的神情好像是两件刚刚出土等待擦洗的文物;他们又像是大漠孤雁,战沙场,风烟将起,淹没英雄泪。灯光黯淡,仿佛吮吸了过多的水气,又犹如漫天的粉尘,覆盖在他们美好的身体之上。
   他们却终于把身体打开将僵硬舒展,他们都清楚再没有比性更好的药物,这样的药物敷在最需要柔情的部位能够点燃生命的激情。他们柔软的舌头像是辛勤耕种的蜗牛,生锈的器官又焕发勃勃生机。易寒感觉她就像是一扇门轰然倒塌。
   “你是畜生。”易寒突然地说。
   “我是畜生。”谢葱回应道。
   “你就是这样征服女人的吗?”
   “我就是这样征服女人的。”
   “我们就不能和别人不一样?”
   “我们怎么能够和别人不一样呢?”
   “我想我们应该和别人不一样嘛。”
   谢葱像想到什么似的立即戏谑地说:“我们高尚吗?不高尚。纯洁吗?不纯洁。我们是圣人吗?世上没有圣人。”谢葱的脸上浮起一层很厚的笑,他就像一个至高无上的统治者随心所欲滥用他的权力。她伸手打他,他稍微加了点力,她便立即成为俘虏。谢葱的卧室的镜子里辉映着两具饱满的身体就像丰收的稻谷充满新鲜的粮仓那样强有力的起伏着。
  
  
   他们的巫山云雨过去后,谢葱就安然睡去。这时候已经是拂晓时分,易寒穿了一件薄薄的睡衣到阳台看巴城的晨露。这又是一天的开始,这又是一天的悲与欢的开始,易寒望着床上熟睡的谢葱的身体,她感觉谢葱还有点陌生。她想着这一夜的风雨飘摇不觉哑然失笑。新的一天已经开始了,易寒看到这一天的黎明,她才感觉生活是充满希望的。易寒看着床上熟睡着的谢葱的身体,她飞出去的思绪竟然又慢慢飞回重新聚集在她每一个敏感的穴位。也许她该为他准备今天的早餐,她还要再服侍他在床上把今天的早餐吃下去。也许她该做更多的事,这就是她作为一个女人的幸福。
   易寒走向厨房的时候,她意外地听到了墙上钟表声非常悦耳。她回头望了一眼谢葱,然后就在他的左肩上发现了一道红色的疤痕。弯弯曲曲,像一条痛苦扭曲的小蛇。她走上前冲着这道疤痕凝视了很久,好像这道疤痕是通往他过去的一个洞口。
   后来谢葱告诉她,那道疤痕是他扎出来的。这道疤痕就为一次情伤。易寒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她不知道是否有一天,谢葱也会为她而扎一刀呢?易寒猜想谢葱是不会为她扎一刀的,易寒知道同样的错误,谢葱他不可能犯两回。易寒还知道谢葱爱她胜过爱以前的所有的女人,当然,姜月琴除外。
   易寒感到害怕的是将来的某一天,这个有着暴力倾向的男人会在她身上的某个部位扎上一刀。
   易寒抚摸着谢葱的那道疤,就像抚摸着一张张女人的脸。长的、圆的、文静的、妩媚的、怪异的。她们在她脑子里闪来闪去,挥之不去。她们好象都和这一到疤痕好毫不相干。她却睡在他的身边守候着他的恐惧。熟睡的谢葱总是在出汗,细密的汗珠从脑门渗出然后汇聚成河流一直滑落到脖子。她看着这个过程,就像是看着这个男人如何被女人追赶和被伤害。这时候,她就愈发感到他陌生,当他吻她,当他把她吻得像洁净的熠熠生辉的胎儿时,她就担心他会一口咬断她的脖子。他说他爱她,可他爱易寒的什么,易寒除了财富还有什么让谢葱去爱的呢?虽然易寒知道财富和美貌是爱情的基础的条件,她只是认为谢葱对她的爱来得太突然了。
  
  
   易寒很清楚她的过去,她虽然充满财富和爱心,但是她总觉得她就像是一个皮球,被一个男人睡瘪了再到另一个男人身边充气,或者她睡瘪一个男人再到另一个男人身边冲气。他们玩她,她也玩他们。易寒明白她不过是谢葱的一个发泄的场地,她不过是占据他的一个位子而已。易寒深刻地感受到要想做好一个男人的女人,该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啊。女人最大的美德莫过于容忍。好多次易寒都想逃掉她实在不想继续这样伤感的游戏,她想远离这样的戴着面具的生活,她很多的时候甚至想一下子跳下床离开他,事实上她也这么做过,易寒清楚离开谢葱并不等于就逃脱了女人的悲剧。她漫步在巴城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她凝望着出双入对的情侣们。最终她还是又回到他身边继续看他昏睡继续抚摸那道奇异的伤疤,就像抚摸着她的伤心。她的权利就是可以随时打断他的梦,让他进入她的怀抱,让他在这个怀抱里继续做梦。
   易寒很感谢生活,她很感谢运转着的生活,就像他们越过短暂的友谊折腾到床上一样,那道伤疤也终将被越过与覆盖。她开始慢慢适应他的身体,他的气味,他的房间,连同谢葱的恐惧,易寒也一一分解、吸纳。
   
   谢葱也很清楚易寒的过去。谢葱看着易寒的身体就习惯地想到姜月琴的身体。
   易寒常常做梦,但是她常常告诉谢葱的梦几乎都是假的。很多晚上易寒根本就没有睡着。易寒知道她的梦意味着什么,那些梦境都是她的无穷尽的想象的反映,这些想象绝对是一个不平凡的。易寒的的梦里通常是这样的景象:易寒疯狂地爱着谢葱并和他疯狂做爱,可是谢葱却突然在她的梦里死去了。她完全能回忆梦里的情景:放眼望去,四周白茫茫一片,云是白的,天空是白的,太阳是白的。在一个荒凉极致的地方,所有倒下去的生命都不可能再生。
   她却不能够体验那时的情景,谢葱平静地面对死亡还是全身颤栗?但她完全能想象得到他尸陈荒野的惨景。易寒曾经听说人的脑浆就像是豆腐花,流空了的脑壳就像是一个大椰子。易寒很清楚死亡的写照就是生命化整为零身体就成了没用的垃圾,曾汲取精华无数但提炼出来的不过是一把灰屑。
   易寒这样的想象最终只是易寒的想象,这样的想象到最后都没有和谢葱扯上什么关系。
  
   易寒爱上谢葱之前她不知道她的爱情的指针停在什么位置。
  
   易寒已经有半年没有触摸爱情了。事实上,几年来贯穿在易寒和她的情人之间的也是一连串的不如意。他们需要她的时候,她就只是一个发泄的载体,他们不需要她的时候,她就是一堆肮脏的垃圾。易寒认识一个有家庭的男人,易寒的出现改变了那个男人的一生的计划,后来这一个有家庭的男人没有成功离婚,易寒也成为了他的情妇。易寒不在乎名分,易寒只是在乎爱情是不是存在。
   易寒不相信爱情的原因是有一次因为性生活的不畅快,那个有家庭的男人扬手就掴了她一巴掌。易寒总不自觉的把手放在那屡被掴的半边脸上,她觉得那里仿佛还有痛感。这就是她幸而又不幸。
   有一天,易寒回到巴城的老房子的时候,突然一个影子挡在她面前,易寒看清楚这是一个40多岁的黄脸女人,她吓了一跳。易寒决定远离爱情的时候,她就搬家她搬了好几次家,易寒看着突然冒出的黄脸女人冷冷地问道:“你是谁?”
   “你应该认得我的。”黄脸女人一脸的幸灾乐祸。
   她还是记不起来。她从来就不主动去记住一个人。易寒不可能把每一个照过面人都记住,这个黄脸女人忽略了这个事实。
   “你再仔细看看。”黄脸女人依然高昂着头,她的眼里喷发出如火的愤怒和如雨的凄怨。
   她终于记起来了,这个黄脸的女人那个有家庭男人的前妻。她想摆脱她,可她却像根木桩挡在她面前,易寒怎么绕也绕不过去的。
  
   “对,是我。”黄脸女人接着说,“你别以为我和他吵架了就该是仇人,其实我一点都不恨他,男人嘛,哪个不喜新厌旧。我真正恨的是你,你们这种女人,把你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不过我倒要恭喜你了,你看,你也没人要了,老天有眼啊,这就是报应。你是什么东西?狗屁!你看看你,哪还像个人样?我还有很多的家产,我的后半辈子是有靠的了,可你呢,你得到了什么?没有,什么也没有。你什么也没有得到!你真可悲!”
  
   易寒嘴唇发抖,她说不出一句话。她知道那个有家庭的男人已经死去了,或许是因为她而死去的。易寒再也承受不住,她推开那和黄脸女人就朝前冲去。是啊,她得到了什么?她什么都没得到。
   她也想将这一次遭遇给谢葱诉说,她想谢葱能够开导她让她感到生活的美好,可她还是放弃了。易寒决定先迈出这一步,她要重新确定爱情的定义,虽然易寒关于爱情的定义还是需要斟酌。她不想从一开始就输给谢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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