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來,突如其來的絕望充斥著在我的周圍,宛如這城市悶熱的空氣將我層層包圍、擠壓,讓我無法逃遁。我害怕這絕望宛如我害怕死亡。-----------題記
我總穿著生大大的白色襯衫在房間裡走動。我對生說:你的襯衫寬大涼薄,當輕風吹來,它在我身上輕輕飄蕩,飛揚,讓我感覺清涼愜意。生對我的話總是笑笑,不語。其實生不知道,我穿著他的襯衫,只因為上面有他的氣息,襯衣在我身上飛舞飄揚,他的氣息也飛揚在我周圍,我渴望這他的氣息能抵擋這絕望。我討厭自己的衣服,它們總是將我緊緊包裹,宛如絕望。
我總喜歡抱著生的胳膊,或者讓他抱著我,才能安心入睡。每次當生抽離他的懷抱,背對我睡去,我總能從睡夢中驚悸醒來。然後我總是搖晃著生,一次又一次,直至他再次將我抱入懷中。生的背影宛如一道冰冷的牆,將我獨自一人隔離在這絕望的世界,讓我恐懼顫栗。我需要他的懷抱,渴望他的擁抱,讓我感覺絕望不是如此緊貼我的肌膚。
午後,從恍惚的噩夢中醒來,我依然抱著生的胳膊。窗外艷毒的陽光正肆意炙烤著它能捕捉到的每一件實物,我大汗淋漓,生的襯衫裹在我的身上,讓我感覺如此難受。我的躁動驚動了熟睡的生,他抽離了他的胳膊轉身抱著我,然後沉沉睡去。熟睡中的生宛如嬰兒,我輕輕撫摸著他的臉,看著他的眼睛、睫毛、鼻子……我想將這張臉深深的刻於我的記憶,陪我渡過這一百多個日日夜夜:還有一個星期,生將離開我的身邊去另一座城市。
當生告訴我他的行程時,我的心便輕輕飄悠到空中,宛如空中隨風飛舞的柳絮無所依靠。生輕拍我的臉:我必須得回去啊,何況只有一百多天,一百多天後我就會回來了,別哭。我收回臉上的憂鬱,對生笑笑。生或許知道我因他的離別而憂傷,可他不知道憂傷背後的恐懼:我害怕每一次的離別,害怕時空分離的隔絕,害怕相隔萬水千山的愛情過後沒有未來。依稀仿佛,曾經的生活中,也有一個人從我身邊走開,在我耳邊輕語:我不得不走,只是暫時,暫時,我會盡快回來, 相信我。我信任他,宛如信任我自己,於是我相信了這個暫時。我在無盡的思念中等待,在漫長的等待中倒數他歸來的日期,在倒數的日期中幻想重逢的歡愉。可我用等待戀人的心情等待的卻是一個無情決絕的電話。從此,我的心上便多了一道無法治愈的創痛:我害怕每一次離別,害怕離別背後的決情,它像一個黑洞吞噬我創痛的心,對離別的恐懼便如病毒一樣時時糾纏著我的靈魂。現在生的離別讓我再一次感到無可名狀的恐懼和絕望。
我一次次輕撫著生的臉,輕輕的吻著他。我不想驚醒沉睡的生,我不願袒露我的憂傷和無助,即使對生,就像我總在掩護我的傷疤:傷疤是丑陋的,有一人承受並感知已如此痛苦,何苦再向世人宣揚。可生還是醒來,我的憂傷和無助在生探詢的目光下無處逃遁,他的目光中寫滿關切與疑問,在我臉上游移。我只是搖頭,可淚水卻從我眼中滑落,我掩藏不了我的脆弱。生一次次擦去從我眼中不停湧出的淚水,一次次問我:怎麼了?我只是無聲的哭泣,我不知道生是否會在意我的恐懼和擔心,因為他不知道我曾經的創痛,或許他會重復回答:只有一百天多啊,不用擔心,我會盡快回來。倘若如此,我寧願獨自承受這份恐懼。我止住淚水,用平靜微笑的眼光看著生,可生轉過了頭,我分明看到一顆淚水正從生的眼角滑落。我的心開始疼痛:這個倔強溫情的男人,是否與我一樣憂鬱,是否他也在感受著我同樣的痛苦?當生再次面對我的時候,他的臉上已沒有淚痕,只是沉悶的抽煙。煙霧迷朦中,生的臉變得飄渺而不真實,無盡的恐懼和絕望再次把我包圍。我抓著生的手,微微顫栗,生回頭看著我,溫情的眼神讓我迷離,生反握著我的手,十指交叉,緊緊的,傳遞著無法訴說的溫情。
這個夏日的午後,我和我的愛人,在這間小屋,雙手緊握,溫情流淌。只是我不知道,我的另一只手是否能握住飄渺的幸福……
------------------------ 浩翰的沙海,幽僻的綠洲,我願永遠在你的天空裡飛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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