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
冬日的黄昏来得迅速而安静,卸去浓妆的大地天空一样淡远、迷蒙。一切都无语,只除了风偶尔悸动几下,连清冷的空气也沉醉于冬的静谧。
这就是孕育吧?谁能看透安静背后涌动着的渴望?谁能听清冷漠深处生命的脉动?薛宝钗曾叹“淡极始知花更艳”,那么冬的漠然凛冽是否正是热烈的极致呢?这样说起来,其他三个季节的喧嚣躁动就都显得浅薄矫情了。
树桩
人总是喜欢说“如果有来世,我将如何如何”,而这个如何也只能是借助幻想自我满足一回而已,从这一点来说,人实际上应该羡慕树的。它们从春到冬,再从冬到春,一年一个轮回,真是岁岁年年人不同,年年岁岁树相似啊。根深扎,和着大地每一次最细微的呼吸;枝舒展,沐浴汉武帝造盘以承的日月精华。树之智慧,实在高出人许多了。
一直觉得树最美时当在冬日,单调的色彩,单调的动作,单调的声音,你甚至感觉不到它的呼吸,它以同样沉默的姿势来回应这个季节,唯有大地知道它胸中奔腾的江流。
然而智慧如树,也不得不无奈地承受来自狭隘的凶暴。斧锯和狂风容忍不了它的沉静,极端的方式摧残着任何不从属浅薄的事物。轰然的巨响很快就在风中消散,树桩作为唯一的见证留下了。一圈一圈清晰的年轮如一只只重叠的眼,空洞地张着,无语。
|